吳遠把生煎和豆漿往四姐倆口子中間一放道:“四姐,四姐夫,你倆就餓成這樣?”
随即看了看牆上的挂鐘道:“我這來得也不晚哪。”
吳遠這話軟中帶刺,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但鐘振濤自覺心中有虧欠,發作不得。
吳芳華卻能賠笑解釋道:“幺弟,墊墊肚子而已,吃什麼不行?你何必亂花那冤枉錢?”
吳遠坐下來,苦口婆心地道:“四姐,你以為我是怕你們給我丢人?”
一句掏心掏肺的實話,把吳芳華倆口子問懵了。
倆口子相視一眼,臉上竟是‘難道不是嗎?’的表情。
吳遠進一步反問道:“文勇正處于恢複期,正需要加強營養,心情愉悅。你倆在這兒搞艱苦樸素的作風那一套,對他恢複哪一點有利?”
耳聽着幺弟言之鑿鑿,吳芳華倆口子卻是振聾發聩。
自己的大兒子,什麼樣性格,他們自己最是有數了。
他是那麼個自尊心強的孩子。
自己倆人在這兒艱苦樸素的,丢不到他老舅的臉,卻會讓孩子先感到丢臉。
想到這裡,本就難以下咽的煎餅,愈發難以咽下了。
然後倆人就眼睜睜地看着手裡的煎餅,連同裹着更多煎餅的籠布,被幺弟收走,取而代之的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生煎包和豆漿。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鐘文勇,窩心的感覺舒緩不少,連帶着莫名心情愉悅起來。
因着呂歡帶來的全是路遙的作品,以及一生中最高興的一天的短篇小說,也對這位城市女同學,有了幾分認同,幾分親近。
等到四姐倆口子吃上生煎包和豆漿,吳遠繼續做着更多的安排。
“四姐,四姐夫,你們到我這地盤上來了,一切就聽我安排,沒錯的。”
“我一堂堂老闆,讓你們吃好喝好,招待你們填飽肚子,這是最起碼的吧?”
“難不成你們事後還要跟我算這些飯錢?”
“真傳出去,叫上海這些做生意的朋友們,怎麼看我?”
鐘振濤連連歎息,卻有話無理地道:“他舅,不是這個意思,也沒這個意思。”
吳遠一拍大腿:“沒有正好,你倆就聽我安排,好好陪着文勇把傷養好,順利出院。就算是傳到三姐耳裡,她也說不了你倆半句。”
吳芳華讪讪地道:“幺弟,你這包子買多了……”
吳遠無所謂地道:“吃不完就扔,這天這麼熱,也沒法放。”
吳芳華連忙道:“扔不得扔不得。”
片刻後,生煎包和豆漿,楞是一點沒剩。
說買多了,實在是沒什麼說服力。
饒是如此,吳遠依舊等到俞主任過來查房之後,方才離開。
離開前,吳遠當着四姐倆口子的面,把買房的錢,交給了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