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6頁)

“以我的身份,中秋送禮給他是在害他,有人不高興,他就會受到更多折磨。”越雲岚咬牙切齒道,恨不能将口中之人嚼碎了吐出去,“我怎能因一己之私,讓貞哥受那等苦楚?”

床榻間的秘事,她雖然還未出閣,了解得卻不少。男女間行事尚且艱難,男子的谷道本不宜交媾,受人侵入豈不更加困難痛苦?

何況宮闱之中,常有那等折辱人的秘藥和淫器。天成帝性情陰毒善妒,若因她之故令冷芳攜受淫刑苦楚,萬死難贖。

是以盡管每年她都精心準備禮物,向來隻放在妝奁最底下,從不肯拿出示人。

午後氣溫略有回暖,青果搬了張長案擺在庭院内,越雲岚在上面練字。

白宣之上,筆走龍蛇,力透紙背,字字殺意縱橫,寫的卻是一篇《般若經》。

都說字如其人,可見越雲岚性情不似外表安靜文雅,反而生有反骨。

“越堅不喜歡我的字,認為桀骜不馴,一看就不是良家女子的字迹。他要我學寫簪花小楷,不然不供筆墨。”回憶過往,越雲岚冷笑,下手更重,“可惜現在再也管不了我。”

她問青果:“我父現下情況如何?”

“越大人痛不欲生,姜栗娘狀若癫狂,越氏子怏怏不樂,酗酒度日。”

“哈哈——”越雲岚聽了,發出暢快的大笑,極快地抄完一卷經,交給青果,說,“此經拿去供在我父房中,就說女兒不孝,不能在父親身前侍奉,隻能以此聊表孝心了!”

越堅那賤人與姜栗娘合謀殺了娘親,将娘的遺腹子充作姜栗娘的兒子,霸占了娘的嫁妝。他們以為越雲岚當時年歲尚小,什麼也不知,就拿娘難産而死的謊話哄騙她,說些弟弟幼弱需有娘親照顧的冠冕堂皇之言,迫不及待地将府裡本就稀少的主母痕迹抹去。

殊不知那夜疾風驟雨,越雲岚躲在産房窗外,親眼看見越堅喂了娘親一碗安胎藥,然後娘親便出血不止,難産而亡!

她在窗外目眦欲裂,恨不得沖進産房拿刀捅死越堅和姜栗娘。然而暴雨如注,似鞭子敲打她的身體,額發被雨打濕,狼狽地貼在側頰上,她在娘親哀愁的、充滿不舍又充滿決絕的目光中定住。

娘親早已發現躲在窗外的小小身影,更或許早已察覺丈夫與妾室的圖謀,可她什麼都未說,也許娘親早已厭倦了一切,對世俗的眷戀隻剩下親手養大的女兒。

但越雲岚留不住她。

淚水同雨水一起滾落,越雲岚痛苦萬分,即便緊咬牙關,依舊洩出小獸悲鳴之音。

娘親死不瞑目,越堅卻欣喜若狂地抱起剛出生的弟弟:“我有兒子了!栗娘,你有兒子了!”

而她的好弟弟認賊作父,認賊作母,她多次暗示,他為了榮華富貴把一切都無視了,反過來同姜栗娘一起欺辱她!

她好恨!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咬碎了他們的喉嚨,咽下他們的血肉!

現在他們反被握在她手心裡,身家性命全系于她的心意,怎能讓他們一死了之,得一個痛快?

她要好好地,慢慢地折辱他們,将娘的痛苦,她所遭受的一切百倍奉還,讓他們日夜難安、痛哭流涕,後悔出生在這世上!

……

步攆輕輕搖晃,到了太極殿外停下來。

冷芳攜懶懶地撐着臉,讓十一和藥奴先回去,說他今夜要同天成帝用飯,待明日才會回去。

怎麼可以?!

十一差點跳起來。

吃飯便罷了,留宿太極殿豈不羊入虎口,冷芳攜那麼弱的身體,不完全任由狗皇帝欺辱享用?

然而他言輕力微,還是靠冷芳攜保全才苟活于宮中,縱然萬般不願意,也改變不了冷芳攜的主意,被藥奴扯走,隻能睜着一雙水汪汪的狗狗眼看着冷芳攜,一步三回頭。

冷芳攜下了步攆,被早就等候許久的梁惠迎入太極殿中。就算今日過節,天成帝也将休息時間放在處理政務上,全無躲懶的打算,堪稱盡職盡責。

冷芳攜瞥了他案上文書一眼,被那密密麻麻的蠅頭細字弄得眼疼,很快挪開了視線,捏着梁惠呈來的橘子:“陛下整日與公文案牍為伍,不覺得無聊厭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