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9頁)

語氣毫無波瀾,卻怎麼聽都含着一種譏諷輕蔑的意思。

系統沉默。這種情況在統生裡還是第一次遇到,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的宿主,無論怎麼回答都是錯誤。

它一開始瘋狂迅速地檢索數據庫,想要找到哪怕一個案例可供參考、幫它解圍,檢索結果出現得異常迅速,說明并沒有多少有營養的内容。系統終于體會到了人類口中的“心虛”究竟是種什麼體驗。

它恨不得立刻逃回中心裡,讓罪魁禍首出來面對冷芳攜。但罪魁禍首是它頂頭上司,是它的造物主,它隻能悲哀地聽從對方指令。

冷芳攜笑了:“我記得簽訂的入職合同上,白紙黑字寫着「綁定系統一切為了宿主利益,絕不欺瞞宿主」,那幾個條款,不會是快穿系統寫着玩的吧?”

系統更是汗流浃背了。

它想要呐喊——“宿主,我當然不是自願的”。然而心知主神偷偷躲着,窺看一切,隻能沉默以對。

“無所謂了。不管所謂的病毒在不在這裡,我說的話,請你轉告給它。”冷芳攜倏然收斂笑容。他的長相本就不是親和類型,笑的時候都頗具冷傲,不笑更顯得冷酷逼人,任誰到他面前都要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系統沒有呼吸功能,卻莫名有種憋氣的感覺。

冷芳攜擡眼看向窗外,平靜地質問:“既然你有讓我失憶的能力,為何之前要耍那些可笑的手段?裝成一個病毒。”

“我無法拒絕你。你完全可以強迫我進入制造的囚籠之中,一時讓我清醒,品嘗我忍耐屈辱的痛苦;一時奪走我的記憶,享受靠近無知無識的我,攻略無知無識的我的快感。”他一針見血地指出面對病毒時的無力,“何必舍近求遠,我明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但你也許每一次都無法得償所願,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成為你的奴隸。除非你完全地摧毀我身為「冷芳攜」的理性與智識,但那就不是你想要追求的我了。”

“你或許将這視為一場難得投入興趣的小遊戲,那都無所謂。漫長無盡頭的餘生,我與你抗争。”

系統聽得一陣咯噔,心想,宿主這一番剖白的話聽起來既不激烈也不歇斯底裡,似乎隻是平淡的叙述,其中堅決的,将自己與主神劃分成對立面的意思卻不容錯認。

主神的本意可不是這樣啊。

它小心翼翼地伸出觸須,果然發現數據長河最深處不斷傳來震蕩。

更想逃走了。

系統甚至有一種即将被主神銷毀的預感,它聽到了太多不該聽的東西。

室内一時平靜,看起來那所謂的病毒早已離開,而系統出于某些原因也不敢跟他搭話。冷芳攜想。

不過無所謂,這番話遲早會遞到對方那裡,這既是一種試探,也是一種表态。但凡身居高位者被如此挑釁,絕不容許冒犯者存活下來,如果對病毒來說,他隻是一時興起之下的玩物,那麼就在此時魚死網破也不錯;但就病毒前幾個世界的行事來看,它或許真的對他有「愛意」存在。

那也是冷芳攜目前唯一可以利用的武器。

隻需要靜等結果。

他眨了下眼,身體還處于精神力暴漲後的不适應期,打算回房間裡休息一陣,再好好捋一捋今後的打算。

沒想到剛轉過身去,眼前就站着一位筆挺英俊的青年。

利落的短黑發,眸若點漆,穿着一身深色制服,雙手自然垂落。對方比冷芳攜高整整一個個頭,寬厚的肩膀帶來陰影,将他完全籠罩其中。

青年垂頭看着冷芳攜幾秒,目不轉睛,随後開口:“我不會。”

對方的長相非常标準,五官的比例、身材的尺寸,都處在正好的程度,令人賞心悅目,卻也無法忽略從外貌到眼神,再到嗓音上的無機質感。

“我是燼。”他說,然後就這麼看着冷芳攜。

冷芳攜不動聲色地打量他,越看越覺得對方像是流水線上生産出的機器人。在前幾個世界攪弄風雲,指令系統欺瞞他,屏蔽他記憶的就是這樣的人?

“你不會——”他挑起眉梢,笑着重複燼的話,“可你已經做過了。”

燼怔愣地眨了眨眼,眉心微動,略帶焦急地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