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冷傲:“你就是White?”
他在詢問站在面前的人,
隻是在夢境裡,被他注視着的是鄭說。
鄭說動彈不得,
無法掌控夢境,即便取代了鄭白鏡的位置,也無法出聲回應,隻能應激性、下意識地反駁:“不,我不是。”
白霧忽然彌漫,淹沒了少年,鄭說終于掙脫了束縛,下意識想去捉他,卻隻觸碰一絲綿綿的霧氣。
“鄭白鏡。”又是一聲呼喚,沙啞微涼的嗓音。
聲音是有溫度的。這一聲那麼低、那麼沉、那麼近,仿佛就貼在他的耳畔,一瞬間燎熱了耳廓。
入睡前的燥熱再度席卷。
昏黃的燈光斜斜打過來,映出的是額發濕透的冷芳攜。他就躺在與鄭說近在咫尺的位置,側對着他,睫羽低垂,疲憊,冷淡,眼底晃着水光。
“去幫我倒杯水。”豔紅的唇瓣分分合合,看得鄭說一陣懵然。
目光順着淌落的陰影,滑向玫紅點點的脖頸,再往下,所有光與暗彙集的部位。
因為睡姿,真絲睡衣在那裡疊出褶皺,寬松的領口歪斜,露出一點——
鄭說蓦然睜大雙眼。
他驚醒了。
清晨的冷空氣遊蕩在卧室每一寸角落,鄭說卻隻薄薄蓋了一層,掀開被子,肌體熾熱滾燙,未感到絲毫寒意。
他坐起來,煩躁地揉了揉頭發,胡亂罵了幾句,才不甘願地垂頭,厭惡地伸向被蓋住的下半身。
洗漱完畢,鄭說下樓準備早餐,走到半截樓梯處,背對他的身影映入眼簾。
冷芳攜已經醒了。
别墅裡沒有開恒溫系統,冷空氣肆無忌憚,因而他穿得比昨天要厚,雪白的高領毛衣包裹着他,像一捧半融不融的新雪。
頭發被随意紮在腦後,露出姣好的輪廓線條和脖頸。
冷芳攜在看玻璃外連綿起伏的群山,山頭處已經覆蓋一層白雪,不見一絲綠意,頗具冬日的蕭索氣息。
他看得很認真,很安靜,一個眼神也沒分給鄭說。早晨冰冷的日光在他眉宇間流淌,盈晃在漆黑的眼眸中。
與他相對,鄭說熱烘烘的肉體根本不需要厚衣服,套着簡單的薄上衣,仿佛還停留在夏天。
同一個客廳裡,冬夏兩種穿衣風格。
鄭說低低笑了聲,越過冷芳攜打開冰箱,喉結滾動,毫無顧忌地灌下一瓶冰水。
偏頭閑閑道:“現在和過去很不一樣了,對吧。”
冷芳攜搖頭:“沒什麼不同。”
“哐當”一聲,空水瓶正中垃圾桶,鄭說拍拍手,挑眉看着他:“地表變了,城市群落變了,就連人也變了,怎麼會不同?”
冷芳攜淡淡:“所以我說,沒有變。過去是人與人的戰争,仿生人隻是一方使用的工具;現在也是,隻是手段不一樣了。無論過去多少年,都還是一個樣子。”
唯一改變了的,大概隻有大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