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女性眼底卻沉澱着罕見的迷茫。
冷芳攜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等到大意志被回收,任務結束,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會走向何處?
繁榮昌盛?亦或是就像燼所說,注定遍布裂紋,走向無可避免的毀滅?
主神的眼瞳漆黑得不見一絲光亮,光是注視,就讓人感到脊柱發涼。
那平靜的眼神似乎在說:是的,正如你所想。
“她的秘書朝九晚十,加班是固定項目,聽說林佩比她秘書還忙,每天睡眠時間不到四小時。”林佩走後,鄭說才迫不及待地從房間出來,牢牢霸占冷芳攜身邊的位置,直白地表達不滿,“都這麼忙了,還天天來看你,她對你是真愛。”
鄭說很不喜歡每天固定幾分鐘的打擾,話裡怨氣滿滿,但他無可奈何。
冷芳攜撫摸着手下的黃毛小狗,四腳生物适時發出舒适的哼唧聲,看得鄭說一陣眼熱。
這寵物乍看上去跟真狗無異,其實是林佩送給冷芳攜的禮物,一隻昂貴的陪伴型機械,不僅擁有充沛的情感拟真系統,必要時刻還能守衛主人的安全。
于冷芳攜而言,這件禮物最大的用處就是容納圖靈機無處安放的意識體,現在他溫熱的舌頭輕輕舔着冷芳攜的手心,眼瞳天真愉快,尾巴甩得像螺旋槳,完全看不出内裡藏着一位曾經與世為敵的仿生人。
“它的尾巴絕對故障了。”鄭說一臉嫌惡,“正常寵物不會這樣,冷芳攜,你把它給我,我拿去返修。”
冷芳攜掀起眼皮,涼涼地看他一眼:“這是我最後一次重複。不要試圖把它丢進垃圾桶裡。”
迎合着他的聲音,小狗愉快清脆地汪叫幾聲,身上一股活潑的勁兒。鄭說胃部痙攣,差點沒吐出來。
他想,這是哪個部門設計的傻叉系統,他絕對要全斃掉,把成品召回,集中銷毀。
恬不知恥的野狗還想繼續舔手掌,被冷芳攜捏住嘴巴,拍拍屁股送到地闆上,青年含笑着打趣:“去玩吧,小狗。”
鄭說差點跟着汪出來。
膝蓋上總算沒狗了,鄭說親昵地湊過去,咬了下冷芳攜的耳朵,素白的耳廓頓時染上淡淡的粉色。
冷芳攜按住他的側臉,冷聲:“你也滾。”
“别啊——”鄭說拖長尾音,懶洋洋地說,“我一直陪你,沒有功勞也有苦惱,你不能對我這麼冷酷無情。”
他倒下來,控制腹部核心,輕輕地壓倒在冷芳攜的雙膝之上,那雙兇厲的眼眸此刻放松得擴圓,如同狗眼。
鄭說望着冷芳攜濃而密的眼睫,狀似不經意間問了一個問題:“你當初為什麼取了「黑帽子」這樣一個古怪的名字?聽起來不像駭客團體,像是行為藝術團,或者某種紳士聚會。”
“大家各有猜測,我也很好奇。這應該不涉及機密?你能說說嗎?”
冷芳攜道:“沒有特殊含義,随便取的。”
鄭說挑了下眉:“真的沒有?可我聽說,你取這個名字是因為鄭白鏡。”
他大概想顯得雲淡風輕,殊不知提到本體時那種咬牙切齒的吐字暴露了一切。
“白,對應黑。鏡子,對應帽子。”鄭說解釋猜測的來源。
冷芳攜很想問他究竟從哪兒看來這些弱智猜測,但看到鄭說那一副“我一點也不在乎隻是随口問問”,實則在意得不得了的模樣,沒有立即否認,而是眨了眨眼,輕輕說道:“你怎麼知道。”
“……!”鄭說立刻繃不住了,坐起來一副老婆出軌的表情,“好啊,你居然真的,我靠……他憑什麼啊我靠!”
語無倫次,顯然破大防。
冷芳攜無語地拍了下他的臉:“黑帽子源于我制作的第一個程序,給畫像戴帽子,這個曆史課本上都有,你能不能長點腦子?”
鄭說摸着臉,語氣哀怨:“寫是這樣寫,可誰知道真相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