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駐紮地,雨已經停了。月與繁星隐去,天幕如墨,莽原濕透,吹來的風都是冰涼的。
鶴綿綿提着燈籠沖出來,驚恐的看着二人:“這是怎麼了?王兄,樂瑤,你們怎麼了?”
裴樂瑤跟拓跋野面無表情,渾身濕透,還滴着水,有些狼狽。
身後跟随的侍衛身上也是濕的,不過都是低着頭,并不敢多言。
鶴綿綿瞧着二人頭痛不已,連忙道:
“得得得,你們趕緊入我的帳子裡來,我剛熬了去寒濕的藥,趕緊趕緊!”
她一手拉着裴樂瑤,一手拉着拓跋野,将二人死活的拖進了她的帳子裡。
裴樂瑤道:“我回帳子裡換件幹淨的衣衫再過來吃藥。”
她轉身離去,很快的就回來。
拓跋野是匈奴男子,倒是沒那麼講究,就在帳子裡等着,烏恒将幹淨衣物送來後就拿去了屏風後。
鶴綿綿有事兒臨時出了帳子,前腳一走,裴樂瑤就走了回來,見帳子裡沒人,啟聲問:
“人呢?”她朝前走了幾步,越過那屏風,恰巧看見拓跋野正在更衣。
拓跋野身子一轉過來,身上隻挂了一件單衣,還沒系扣子。
胸膛前,四年前那道猙獰的傷痕,一下子落入裴樂瑤的眼睛裡。
裴樂瑤從前給拓跋野上過一次藥,他身上七七八八的傷痕雖多,但從未見過如此粗壯如此長的傷疤。
這條傷疤,從右肩劃過胸膛,穿過整片胸膛直抵心髒,越來越深。
她臉色唰的一下慘白下來,想起了鶴綿綿跟她說拓跋野險些死掉的那次,就是自己跟他說分手的那次。
第九百四十八章
呼延太後已到彌留之際
拓跋野淡然的将衣衫穿好,男人的語氣算不得多好,有些低沉:“在看什麼,看這條難看的疤嗎?”
裴樂瑤嘴唇微微顫抖着,已全然蒼白。
她擡起猩紅的眼睛,滿是愧疚之色,難過到心口發痛。
渾身是傷的單于,唯有是險些緻死的,是她給拓跋野造成的。
“不難看。”
她語聲有些顫抖,眼睛在那條疤痕處移不開。
她再想象那日被刺客用刀刺傷後的拓跋野,鮮血流了一地,中毒倒在地上的模樣。
如果自己不那麼沖動的說分手,如果自己選擇回宮後再說,是不是他就能避過這次危險?
拓跋野随即一笑,那笑意蒼涼如冬日呼嘯的寒風:
“這不是孤身上最深的那條疤,孤最深的那條疤,是在這裡,這裡的裡面。”
拓跋野用手指指着自己的心髒。
偏生戎馬半生的單于,手起刀落,果決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