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管事領命離去。
扶雲院裡,袁氏剛剛忙完了家裡的事,才回來喝口水。
她接手中饋,雖說很多事都有舊例可循,以前該如何現在還如何。隻是,一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遠不是那般。
幾處管事婆子都被換成了老太太和肖氏的人,陽奉陰違是少不了,袁氏一番敲打,也頗費力氣。
“太太,大姑娘來了,奴婢瞧着,應是有喜事。”
袁氏忙打起精神正要起身,謝知微已經一步跨了進來,雙手拉住了她,來不及行禮就歡天喜地地道,“母親,您猜,我剛剛聽到了一樁喜事,是什麼喜事?”
“皇上封你做郡主了?”袁氏傻乎乎地道。
田嬷嬷隻差捂臉了,就算皇上皇後再看重大姑娘,也沒有三日兩封的道理,生怕大姑娘嫌棄大太太,少不得在一旁打圓場,“哎呦,大姑娘,您就不要賣關子了,老婆子可都急壞了。”
“母親,是天大的好消息,爹爹要回來了!”
爹爹?
袁氏的腦海裡幾乎沒有這個概念,她想了好久,謝知微的爹爹就是她的夫君,那個沒有太多概念,相處時間甚少,甚至都快忘了他長相的男人。
“你是說大老爺?”袁氏驚呼道。
“是啊!”任謝知微再聰明,她也不可能感同身受袁氏對與她父親夫妻之間的感情的體會,“皇上擢升父親為四品指揮佥事,命父親領火器營,父親以後可以長留京城了。”
方才邸報上說,皇上将神機營、五軍營與火器營整編成為三軍營。
三軍營在大雍乃是帝君親衛,曾經是大雍開國太祖組建的軍隊,英勇善戰,為大雍朝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戰功,後來又在與北契、西孟、婁國等國的戰役中,建立過不世之功。
既然成為軍人,就不能不上戰場。
但随着大雍的日益強大,大雍的最後一次大戰發生在十四年前的京城,那一次戰役,京城裡的血漫過了護城河,随着僞帝的自刎而結束。
生活在京中的人已經十多年不曾見過戰火了,對謝知微等人來說,隻要在京城,就能遠離戰争。
謝元柏是她們的親人,能夠調回來,就意味着不用再上戰場,也意味着不用面對危險了。
袁氏的心中那是又激動,又害怕,她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吩咐大丫鬟,“快,快把鏡子拿過來我照照,不,不行,你父親要回來了,我得先去梳洗一番。”
“母親快别着急,父親到家還有半個月,母親想怎麼準備都行。這幾日,我給母親制作一點養膚的膏子,母親每日睡前抹在臉上身上,保證等父親回來的時候,母親肌膚賽雪容光煥發。”
袁氏羞得滿臉通紅,沒好意思地道,“你這孩子,還打趣起母親來了!”
謝知微并沒有這個意思,袁氏也是個美人坯子,隻是美人在骨不在皮,袁氏的五官身段算上乘,可是她畢竟是武将家庭出身,縱然好身材也沒有那種婀娜多姿的氣質,與白梅芷兩相比較,袁氏至多隻能算是一個女人,而白梅芷,像極了書裡說的那種妖妃。
既然差距這麼大,謝知微也隻能想辦法盡量縮短她們之間的差距。
雖然說在男人的眼裡,妖娆的女子都更具誘惑力,或許謝知微本身就不是那種人,謝家給她的教養是女子更應當注重德行,且沒有哪家主母成日裡想盡心思地勾引男主人,那都是妾室幹的事兒。
謝知微也隻能想着讓袁氏看起來氣色和肌膚都更好一點,并沒有想過讓袁氏想辦法籠絡父親的心。
她隻是做女兒的,管不到父親房裡的事,也隻能對袁氏在能盡心的地方多盡心。
春晖堂裡,馮氏歪在羅漢床上生氣,地上,跪着的是謝季柏,金嬷嬷在旁邊急得不停地轉悠,最後沒有忍住,對馮氏道,“老太太,四老爺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呢,您就讓他這麼跪着,叫人看了去,多不好。”
“他是從我腸子裡爬出來的,跪天跪地跪父母,他跪我,還委屈了他了?别說他隻是個舉子,就是兩榜進士,在我跟前,他也隻有跪着的理。”
“是,母親說得是!”謝季柏沒皮沒臉地道,跪着,還左右抹了抹袖子,打理得整齊了,又雙手撐着地面,跪得不情不願。
馮氏氣得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我說的這些,難道不是為了你好嗎?這滿京城的貴女們都死光了?你非要娶那麼個破落戶的女兒?你怎麼跟你爹一個死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