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氣得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我說的這些,難道不是為了你好嗎?這滿京城的貴女們都死光了?你非要娶那麼個破落戶的女兒?你怎麼跟你爹一個死腦子?”
“母親說的是,父親和兒子都是死腦子,天底下就母親的腦子最好使。母親,以後還是不要拿滿京城的女子們說事了,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了,皇後娘娘聽到了都要不高興了。”
畢竟,滿京城的貴女們也是包括公主們的。
“昨日,家裡有事的時候,大公主不是也來過嗎?還有大長公主府裡的二姑娘,曾家的大姑娘,你瞧着如何?”馮氏問道。
“母親的意思,兒子應當學那兔子吃窩邊草,把侄女兒的幾個閨中好友都扒拉一遍,給她挑一個好四嬸?”謝季柏忍不住嗤笑一聲,“母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子的婚事,兒子也做不了主,母親想兒子另娶他人,還是先跟父親商量,何必為難兒子呢?”
第101章
守節
“隻要你我母子鐵了心了,你父親就算再重承諾,他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番。”
謝季柏低着頭,他重重地閉了閉眼睛,“母親,男子漢大丈夫,處身立世當以重諾為本,兒子做不到背信棄義。兒子也想告訴母親,若海家姑娘有個三長兩短,兒子當一輩子為其守節。”
“荒唐!”馮氏将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茶水污了謝季柏一身,“自古以來,隻有當妻子的為丈夫守節,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母親,兒子說到做到!”
說到這裡,謝季柏站起身來,就在這時,門口的丫鬟在門口隔着簾子道,“老太太,二門上的送信說,白家下人求見老太太。”
白家能有什麼事來?想到自己的妹妹,老太太已經顧不上老四了,擺手讓他離開,忙道,“還不快把白家來人請進來。”
金嬷嬷也素來知道老太太對她那個苦命的妹妹很疼愛,便提出親自去請白家的人進來。
不一時,金嬷嬷便陪着一個身穿青布褂子,滿頭花白頭發的老嬷嬷進來了,那老嬷嬷一來便噗通一聲跪在了老太太的跟前,“奴婢金桂給大姑奶奶磕頭了!”
馮氏驚得從床上下來了,走到了金桂的跟前,“你怎麼來了?可是你家主子出了什麼事?”
“大姑奶奶,姨娘去年這個時候就走了,今日一年孝滿,奴婢奉我家姑娘的命來給大姑奶奶請安!求大姑奶奶憐憫我家小姐。姨娘去之前,曾留下遺命,命一年孝滿後,讓姑娘投奔大姑奶奶。”
這一番稱呼令春晖堂的下人們都稀裡糊塗的,隻有金嬷嬷知道,這金桂一家的身契如今還在永昌伯府,當年二姑娘出事後,是老太太出面将金桂指給了馮力保,一家兩口子派去服侍二姑娘,是以金桂如今還喊老太太為大姑奶奶,從的是永昌伯府那邊的稱呼。
沒想到,這麼多年永昌伯府還沒有把身契給二姑娘。
大約也是覺得,二姑娘不過是給人做妾,又是馮家那樣上不得台面的人家,便滿沒有把二姑娘當回事。
沒想到,二姑娘這麼早就沒了。
二姑娘便是馮氏的妹妹。因金嬷嬷是馮氏從永昌伯府帶出來的乳母,馮氏的妹妹是給人做妾,實在是不好稱呼。
“怎麼馮家沒有給我送信來?”馮氏氣得渾身發抖,一屁股坐在了羅漢床上,胸口劇烈起伏。
她那苦命的妹妹,她竟然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着,“她究竟是如何去了的?”
“大姑奶奶,姨娘的命苦啊,去年入秋的時候,痰症就犯了,太太不肯給姨娘派藥,後來拖得久了,還是姑娘去正院求太太跪到了半夜,才請了個專治跌打損傷的大夫,三副藥下去,命就沒了。”
馮氏眼前一黑,幾乎暈了過去,“馮家竟是如此欺人太甚!”
“大姑奶奶,奴婢們原本要來京報信的,馮家不許奴婢們出門,草草料理完姨娘的喪事,姑娘要守孝,也沒法子出門。如今一年的孝期滿了,姑娘已經十五了,眼看婚事還沒有着落。前些日子,聽說太太要把姑娘許給她娘家一個癡傻的侄兒,奴婢們不敢再耽誤了,隻好進京來求大姑奶奶。”
當年,她的二妹去寺中燒香,回來的途中遭遇了劫匪,失蹤了一日一夜,後來被找到的時候,已經失了貞潔。
那時候,永昌伯府還有個在宮裡當嫔妾的姑娘,而她眼看就要嫁入謝家為宗婦,永昌伯府丢不起這個臉,準備讓她妹妹一根白绫殉節,是她苦苦求了父親,才把二妹妹送到莊子上養老。
後來,二妹妹從莊子裡消失了,再後來,二妹妹送來了信。
原來,有一天下大雨,白家的少爺正好經過莊子的時候進來避雨,妹妹便與白家少爺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