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移氏被人從東宮帶走時,她的手裡握着一把彎刀,流着眼淚問他,“殿下,我隻要你一句話,隻要你說,不讓我走,我就用這把刀結束我的性命,不讓你我受辱。”
但他不敢。
他不想讓沒移氏離開他的身邊,除了他喜歡沒移氏的美貌之外,沒移家族的權勢和麾下的精兵能夠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隻是,他的父親是掌管整個西涼國的皇帝,若是太子妃死了,父皇肯定會遷怒到他的身上,那時,不管是誰,都保不住他的太子之位了。
隻有把太子妃獻出去,他才能取悅父皇,将來才有機會繼承大統。
他很想安慰沒移氏幾句,但她已經讀懂了他眼中的遲疑背後的意思,将那柄彎刀扔在了地上,跟着内侍離開了。
他撿起了彎刀,這彎刀,是他曾經送給她的定情之物。
“太子,你說說看,是和是戰?”
野利令哥回過神來,他略一沉吟,道,“父皇,兒臣以為當戰!”
“為何要戰?”野利卓摸着胡須問道。
“父皇自稱帝以來,創文字,富國強兵,攻取瓜州、沙洲和肅州,在與大雍定川寨、三川口、好口川等三大戰役中,消滅大雍精兵數十萬;河曲之戰中,又滅掉北契精銳數萬,兒臣以為,父皇應不知道‘和’字如何寫,兒臣願領兵,效仿父皇,讓大雍的小兒将蕭恂知道,我西涼大軍不是好惹的!”
野利令哥的話,令野利卓欣喜不已,他得意萬分,哈哈大笑,問道,“諸位臣工,你們的意見呢?”
丞相衛慕山喜為野利卓的舅舅,出班道,“皇上,太子之言雖有一定的道理,但今非昔比,蕭恂詭計多端,用兵如神,皇上雖骁勇善戰,但龍體萬金,如今不可能親帥大軍親征,眼下能夠統軍的将領無一人能與小兒将可比,臣以為,當議和!“
雖然太子說了一大堆漂亮話來贊美野利卓這個西涼的開國皇帝,但衆臣都不是傻子,曾經的大雍,因為宮變,又因為無定河的那場變故,而給了西涼可乘之機,西涼走到了今天立國稱帝的地位,并不代表他們就有與大雍一戰之力。
寒羽軍全軍覆滅,可蕭恂長大了!
“臣等附議!”一群臣子均站在了衛慕山喜這邊。
野利卓坐在龍椅上,目光陰沉地看着這一幕,他雖好色,暴虐,好殺戮,但他能夠将西涼帶到今日這個位置,自然也有其審時度勢的本領。
“你們說合議,那你們準備拿什麼來合議?拿朕的江山,城池還是美人?”
衛慕山喜朝拓跋思恭看了一眼,道,“皇上,大雍對我西涼的怨恨由來不久,要說,就從十多年前的那場變故說起。大雍的皇帝想要定遠侯和七萬寒羽軍的命,我西涼與之勾結,将定遠侯夫婦和寒羽軍坑殺在了無定河邊,而這并非我西涼之過,而是拓跋思恭一人所為,臣以為,隻要将拓跋思恭交出去,小兒将蕭恂自當罷兵。”
拓跋思恭隻覺得渾身都在冒着冷汗,他氣怒不已地站出來,質問衛慕山喜,“丞相,你是不是與蕭恂勾結了?”
衛慕山喜輕蔑地瞥了拓跋思恭一眼,“本相乃是文官,蕭恂是武将,本相與蕭恂如何勾結?倒是拓跋将軍,你的孫兒死在了大雍,難道不是報應嗎?”
“你……”拓跋思恭乃是武将,如何罵得過文臣,他轉而向野利卓拱手道,“皇上,十年前,臣與大雍義武侯和懷遠侯勾結,乃是為了西涼。西涼不該永遠為北契的附庸之臣,且,有陸家守衛在大雍的邊境,我西涼南下之夢将遙遙無期。若今日,皇上将臣交出去,能夠平息蕭恂和陸偃的怨恨,臣死而無憾!”
衛慕山喜則鄙夷地朝他看了一眼道,“拓跋将軍,你自诩戰無不勝,但有陸秀夫在,你永無勝算。若你與陸秀夫在沙場之上一決高下,哪怕是丢了性命,我尚且佩服你,可你用了陰詭手段,陸秀夫一代名将死在爾等詭谲算計之下,為西涼招來今日禍事,本相實在是不敢恭維!”
拓跋思恭無話可說,若今日,西涼有與蕭恂一決高下之力,恐怕無人會将過錯算在他的頭上,隻可惜,正如衛慕山喜所說,西涼将領中無人有勇氣面對蕭恂,聽到蕭恂的名字,人人如驚弓之鳥,所有的過錯自然全部都成了他的。
第673章
花嬌
“皇上,臣願領兵二十萬,迎戰蕭恂。蕭恂雖富有盛名,但他年不過十六,打了幾場勝仗,全憑少年人不懼之勇,臣若是能夠與他戰場迎上,自然能讓他一戰而潰!”
衛慕山喜正要再諷刺幾句,野利卓擺擺手,“好了,不用多說了,正如太子所說,朕這一生從未退讓過,今日亦然。“
說完,野利卓起身,他點了幾員武将,拓跋思恭,郢城俞龍、諾移賞都、沒藏訛龐及衛慕山喜,還有太子令哥入偏殿内書房商議軍事。
内書房的中間,擺着一個沙盤,西涼國東面一半的山川河流盡在沙盤之中,巍峨起伏的賀蘭山脈如同一道屏障,将興慶府擋在了後面,紅河水滾滾而下,銀川平原如同一個神秘的美人橫卧在衆人的面前,大漠風沙似乎迎面而來。
野利卓貪婪的目光越過了西涼國的邊境,落在大雍西面的城池和北契南面的關卡之上,他的身體裡生出了強烈的沖動,欲策馬揚鞭,征戰出更為廣闊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