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利卓貪婪的目光越過了西涼國的邊境,落在大雍西面的城池和北契南面的關卡之上,他的身體裡生出了強烈的沖動,欲策馬揚鞭,征戰出更為廣闊的疆域。
“說說你們的意見,你們都是征戰沙場的老将了,蕭恂乃小兒郎,不足為懼,雲植已經老了,聽說兵權已經交到了兒子的手裡,算上雲植麾下十萬将士,大雍的西疆布兵不過二十萬,難道朕五十萬大軍,還需懼他?”
“父皇英明,兒臣觀蕭恂用兵,有白起之風,他一向不以平推為目的,而是生性殘暴,以殲敵為主。且他擅長野戰,戰必求殲,在過去的幾次戰役中,他雖然打了勝仗,但也暴露出其缺點來,若是繼續在邊境用兵,若西涼沒有父皇出馬,很難打赢。但他若是敢犯邊,進駐城池,無野戰築壘工事,恐無勝算。”
野利卓點點頭,摸着颌下胡須,問其他的将領,“爾等的意見呢?”
拓跋思恭,郢城俞龍、諾移賞都、沒藏訛龐均是領兵的将領,這四人的意見與太子的不謀而合,拓跋思恭道,“蕭恂用兵确如白起,單看他與拓跋洪興一戰,便可看出端倪。從前幾仗,我西涼之所以空出了城池,隻是為了不願與蕭恂正面對敵,這一次,既然避無可避,我等當斬殺蕭恂小兒,一血前恥。”
郢城俞龍領右廂軍,朝野利卓一拱手後道,“皇上,眼下蕭恂的用兵之策,我等并不知,但從其秉性,及神出鬼沒的用兵之風中,臣等以為,蕭恂的目的還是拓跋将軍,臣以為,不若令拓跋将軍領白馬軍,駐守阿拉善左旗,誘敵深入,我西涼五十萬大軍,雖非數倍于大雍軍,但應能實現圍殲之計。“
野利卓非常贊同,道,“善!”
天近五更,蕭恂将陸偃送到了小胡木巷的陸宅之中,從下馬的那一刻起,陸偃的心中,對這棟從不曾來過的屋子,便有着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門前的大樟樹樹幹筆直,樹冠茂密,将一半的宅子遮掩其中,令他有如回到了舊曹門街。
屋子裡生着地龍,從如意門進去後,書房的門前,兩棵西府海棠,不知道是哪一年種下的,已經一人合圍粗了,雖枝葉蕭條,但依然能夠讓人想象得到初春到來之際,那滿樹熱鬧的花開景象。
幾叢翠竹點綴着庭院,曙光從月洞窗照射進去,屋子裡光纖畢現,整潔一新,一件一物與舊曹門街的書房一般無二。
蕭恂急着回去陪謝知微,将陸偃送到之後,他便翻牆離開了。
米團進來,給陸偃倒了一杯茶水,他難掩離京的激動,道,“督主,奴才才四處看了看,這屋子的布局和督主在舊曹門街的宅子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門前的那兩棵海棠樹。”
陸偃在舊曹門街的書房門前,種着一株銀杏和一株桂花樹,也不是他自己種的,是那宅子自帶的。
陸偃手裡捏着筆,眼睛看着面前的折子,生平頭一次,他很嫌惡看到這折子,隻覺得折子不知所雲。
米團兀自唠叨着,“奴才問過杜沅姑娘了,杜沅姑娘說,郡主就是瞧着這兩棵海棠樹,才很滿意這宅子,買下來後,就改造修葺了一番,連隔壁兩個宅子的修葺都将就了,就為了把這邊的宅子改造好。說是郡主怕督主住不慣。”
昔日的侯府,已經在當年的那場變故中,一把火燒光了,成了妹妹的墳場。
對這座城池,陸偃是熟悉而又陌生,他以為他重新來過,會非常痛苦,難以接受,可是,這周遭的一切人與物,昨夜的酒香,今日的茶煙,讓他快要忘了那刻骨的仇恨。
他有些期待春天的到來,門外的海棠将綻放出如霞一般的色彩,胭脂點點,如同曉天明霞。
蕭恂摸到了正院,他第一次回家,不知道路,庭院雖不大,格局也不是那麼規矩,要找到謝知微的院子,不是那麼容易。
好在,此時,天邊已經出現了霞光,院子裡的仆婦已經醒來開始忙碌,廚房裡的煙囪裡已經升起了袅袅炊煙,他跟着一個提水的婆子來到了正院裡。
門口的婆子正要通報,蕭恂擡手止住了她,他徑直走了進去,一種進湄湄的屋子,不需要通禀的優越感湧上了心頭。
玄桃見蕭恂進來,福身,無聲地行了個禮之後,便很快退了出去。
蕭恂并未留意謝知微屋裡的丫鬟,他進了次間,見南窗前的炕上擺着還沒有做完的針線活,一面旗幟上繡着偌大一個“陸”字,還有一面旗幟上,白底紅邊上繡着一隻露出獠牙的蒼狼頭。
這是寒羽軍的旗幟!
蕭恂心頭湧起了一股熱流,他忘了這件事,是湄湄提醒了他!
他非常想看到湄湄!
蕭恂放下了還沒有繡完的旗幟,忙推門進了内室,床帏懸落,他不自覺地就放輕了腳步,上了腳踏,輕輕地撥開了床帏。
昨夜謝知微幾乎到了三更天才睡,崔謝兩家重養生,她從未睡得這麼晚過,以至于,一覺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沉睡之中,側身而眠,露出嬌嫩如海棠般的側顔,枕在大紅鴛鴦枕上,竟是人比花嬌。
第674章
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