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昶曜擡起頭來,看到方太妃略有些蒼白的臉,心裡充滿了疑惑。
“你起來坐着說話。”方太妃欲起身,蕭昶曜忙将一個大迎枕拿過來發,放在了母妃的身後。
“你出門這兩天,太皇太後兩次派人宣你進宮,不知你做何想?”方太妃問道。
蕭昶曜渾身一哆嗦,他低下了頭,“母妃,剛才在正陽門門口,兒子也遇到了宮裡宣旨的人,兒子惦記母親,才不顧一切地回來了。”
方太妃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蕭昶曜還是不解,“母妃,或許,皇祖母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見兒子呢?”
“能有什麼重要的事?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何時為太皇太後辦過什麼事了?”方太妃的聲音不由得嚴厲起來,“太皇太後有什麼事需要你去辦?在太皇太後的眼裡,你唯一的作用,或許就是你這點子血脈了!”
第961章
抗衡
蕭昶曜的臉漲得通紅,他張大了嘴,喃喃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孝道使然,也因他也不得不承認,母妃說的話,不無道理。
“我在宮裡二十多年,從跟着皇太後身邊當宮女開始,對太皇太後實在是太了解了。這世上,我再也沒有見過比太皇太後更自私的女人。為了權勢和富貴,她連親生兒子都舍得讓出去,更别說你隻是個孫子了。”
方太妃嚴厲地看着兒子,“當今皇上和當年的昭陽帝是一個性子,在他們的眼裡,無不可對人言之事,行事光明磊落,哪怕行軍打仗都是陽謀。可皇上畢竟不是昭陽帝,他這江山是他自己打來的,也是他十多年卧薪嘗膽謀劃而來,若他再吃一次他父皇那樣的虧,你覺得,他能有今日嗎?”
蕭昶曜搖搖頭,“陸大人也還睜着眼睛呢!”
“不錯,皇上和陸大人一人在明,一人在暗,還有崔謝兩家。”方太妃看着兒子,苦口婆心地道,“再者,這江山本就當是蕭恂的,你父皇竊位十多年,又為天下百姓做了什麼?我聽說,當今江浙兩省還握在太皇太後的手裡,每年向朝廷納的賦稅不過兩百多萬兩白銀,你可知道建元爺的時候,這兩省一年的賦稅是多少嗎?一千多萬兩白銀啊!”
蕭昶曜是個書呆子,聽得這話,簡直是震驚不已,他不由得想到蕭恂繼位前,國庫虧空上千兩銀子,可蕭恂繼位後,國庫不但有盈餘,還能從容地拿錢出來疏浚河道,赈災救民。
而這個時候,江浙兩省的賦稅竟然全部都進了太皇太後的私庫了。
簡直是豈有此理!
蕭昶曜騰地站起身來,“母妃,若是如此,兒子更是要進宮了!”
方太妃知道自己激起了兒子的正義感,早知道,她就早點跟兒子說了,欣慰地點點頭,“你還是要好好和你祖母講道理,不要一下子把你祖母氣出個好歹來,免得連累了皇上和皇後。”
“兒子知道分寸!”
蕭昶曜從站在神武門前,看着眼前偌大的,嶄新的,氣勢恢宏的皇宮,他聽高斌說,皇上修建這座皇城,沒有花老百姓一錢銀子,全是從西涼和北契搶來的财物修建起來的。
高斌說,皇上說過了,惟以一人養天下,不以天下養一人。
所以,是不是因此,蕭恂才會将自己所得全部拿出來赈濟百姓,為天下謀福利?
“郡王爺,您怎麼來了?”
守宮門的人迎了上來,樂呵呵地問蕭昶曜,“您是要去養心殿還是去甯壽宮,還是去慈甯宮?”
“我要去樂壽宮,太皇太後幾次宣我進宮,公公可否幫忙通禀一聲?”
“這有什麼不能的?”内侍忙讓人小跑着去了,不一會兒,方榈手下的人親自來了,迎了蕭昶曜去宮裡,路上難免責備道,“太皇太後惦記您和大皇子殿下,從昨日想到了今日了,您總算是來了!”
“哪有什麼大皇子殿下?”蕭昶曜厲聲呵斥,“你再如此說話不知輕重,本王就啟禀皇上讓你去守皇陵去!”
那内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郡王爺饒命!”
蕭昶曜這一刻才意識到,跟在蕭恂等人身邊的人,和跟在太皇太後跟前的人是何等不一樣,他打小就在陪都的皇宮裡生活,對宮裡的氛圍是太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