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神色凜然起來,誰能想到,一天到晚隻埋頭生兒子的永新伯,府上居然還有這種東西。
陸偃很快就來了,他朝裡看了一眼,二話不說,率先便朝裡走去。
走在通道裡頭,誰也不知道通道的盡頭在哪裡,通道的兩側,油燈裡頭是鲸油,散發出好聞的香味,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出現了一個廂房般大小的空間,有床和桌椅闆凳,還有一些可以長期存放的食物和水,并沒有發黴,還很新鮮。
可見,這裡頭的食物和水,有人定期補充。
一個鬥櫃看上去很突兀,陸偃走了過去,拉開鬥櫃的抽屜,見裡頭有些字迹和紙張非常陳舊的書信,他打開來看,漸漸地眼底變得通紅。
“督主!”曲承裕見陸偃神色不對,忍不住走了過去。
陸偃的手微微發抖,他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将眼底的熱意都逼退了,這才睜開眼睛,眼角妖魅如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般盛開,“搜,所有的東西全部歸攏,本座要呈給皇上!”
入夜,麟德殿裡的東暖閣裡,陸偃跪在地上,雙手将十來封書信呈上。
皇帝愣了一下,他伸手接過了書信,一封一封地翻着,越是看越是憤怒,最後,一口血噴出來,全部染在了書信上。
陸偃忙起身,接過書信放在了桌上,正要吩咐人喚太醫,皇帝擡手止住了,“宣端憲郡主進宮吧!”
陸偃眼中流光閃動,應聲道,“是!”
謝知微連夜進宮,給皇帝用過針之後,皇帝才沉沉睡去,臉上的死氣才稍微消散一些。
從麟德殿出來,陸偃走在謝知微的身側,黑夜裡,他陰柔的聲音帶着安撫人心的作用,“郡主,我送你去長秋殿稍歇息?”
謝知微用針之後也極為疲乏,她點點頭,比起上一次皇帝的身體,無疑已經成了強弩之末。
皇帝才四十出頭。
等到了千秋殿,站在廊檐下,謝知微朝陸偃望去,陸偃示意左右的人都退下,他朝謝知微走近了一步,低聲問道,“郡主,可否告知皇上的病情?”
若是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幾乎不需要陸偃問,那些人便會變着法兒将情況告訴陸偃。
而陸偃之所以問了,顯而易見并不是指皇上的病情此時如何,問的是未來。
謝知微笑了一下,低聲道,”皇後娘娘這一胎是男胎,但六皇子因母體并不康健,難免會體弱多病,而皇上……“
謝知微沒有說話,隻伸出了一隻手,在陸偃跟前晃了一下。
陸偃已是明了,難免神色異動,他點點頭,“郡主在宮中,不必擔心!”
有陸偃在,謝知微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也并不是第一次在宮裡住,一應都不陌生。
皇帝不肯讓人知道他病了,次日的大朝會上,皇帝依然參加了,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一些臣子們也依然看到他臉色蒼白。
襄王難得來參加大朝會,籠着袖子站在離冰盆最近的地方,閉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連陸偃将他從永新伯府搜出來的信箋念出來,也沒有引起他的興趣。
皇帝的龍目看向義武侯,怒道,“洪繼忠,這件事,你是否知曉?”
洪繼忠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頭觸底,磕得咚咚響,“皇上明察,臣固然有識人不明之罪,可臣絕沒有通敵叛國之嫌啊!”
滿朝嘩然,誰也沒有想到,洪繼忠推舉的領西疆軍務的陝西都指揮使任福,居然在十五年前便與西涼有來往,且他其中一個側室居然還是西涼人送給他的女子。
一些膽小的文臣冷汗冒了全身,“請皇上盡快定奪,臣以為陝西都指揮使要盡快換人了。任福一日在,大雍便如同在家門口養了一頭老虎,臣等為皇上安危不安啊!“
皇帝也很不安,昨天夜裡,他好不容易睡着了,還做了個噩夢,夢到任福領着西涼人打進來了,皇宮都破了!
“愛卿等以為,誰能勝任陝西都指揮使?”皇帝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沉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