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1頁)

傅懷瑾聽着她的聲音,似乎沒有那麼冰冷不近人情,頓時稍稍放下心來,橙園那一夜之後,長歌心情極差,周身都透着冷意,對待人和事都比之前冷漠,今晚的活動直播,她統共就說了不到十句話,就連老太太都打電話過來詢問他。

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若是放任這種情緒吞噬長歌,也許她真的會因為索然無味而退圈消失在大衆視線裡吧。他能感受到她對于這個世界的厭惡和不耐煩。

他這才托朋友,找了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博美,送了過來。狗子是天使,最能治愈人心,希望這隻小博美能治愈長歌,陪伴她。

長歌一邊撸着小狗子,一邊問道:“要給狗狗吃飯洗澡嗎?我讓經紀人去買狗糧了,不過不知道這麼大的狗子要買什麼牌子的狗糧,還有你去哪裡義診?我記得傅和玉說,你經常去第三世界國家,都是一些戰亂和不安全的國家,安全有保障嗎?”

傅懷瑾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麼多話,問這麼多問題,下船站在橙園門口,遠遠地看着湖對面的燈火,低聲說道:“送過去時我已經喂她吃了狗糧,明天早上我讓和玉将妹妹的東西都送過去!

長歌。”

他聲音頓了頓,低啞說道:“你心情好些了嗎?”

長歌愣住,感覺一股暖流滑過心尖,小博美還在賣萌地叫着,伸出小爪子在床上撒歡,她低低歎了一口氣,沙啞說道:“很糟糕。”

不過沒有之前那麼差,傅懷瑾用一隻萌軟的小狗子将她從前世的夢魇中拉了出來,讓她心底的戾氣稍稍融化了一些。

“傅懷瑾,你恨過嗎?如何消融内心的恨,如何才能對這個世界不失望?”

“養一隻寵物或者出去旅行?或者去愛一個人!恨是因為我們的情感太充沛,我沒有愛過人,所以也無從談恨,我很羨慕你,長歌,因為你的愛恨如此鮮明,你經曆過很多我沒有經曆過的事情。我短短三十年的生涯貧瘠到如同幹涸的河床。

我天生情感淡薄,不會愛人。”

傅懷瑾低低吐出自己的性格缺陷,他生來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樣,不大能體會到世間的喜怒哀樂,所以也不會生氣動怒,甚至不會愛人,更不懂恨的滋味。他的人生蒼白如紙,像是經書上的一段經文,古卷上的一段記載,或者是畫像上的一個路人。

以前他不覺得這是缺陷,直到秋長歌的出現,他才慢慢意識到,他想如何愛一個人,去走一條孤注一擲永不回頭的路。

秋長歌眯眼,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是以前,以後你會擁有你自己的喜怒哀樂,傅懷瑾!”

傅懷瑾在原書劇情裡連名字都沒有,就連傅家都隻是女主進入豪門的工具人,他隻是這個世界的工具人,以後不會,因為這個世界已經脫離了原書劇情,反派意識已經覺醒,她盲猜,宋星河最近如此反常,沒準男主意識也覺醒了。

既然如此,傅懷瑾也能擁有他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一個書中的工具人。

傅懷瑾微微一笑:“謝謝你,長歌,你是一個很溫暖的人,被你愛過應該很幸福。”

長歌沉默良久,挂了電話,将在床上打滾的小博美犬抱進懷裡,感受着它軟軟的暖暖的體溫,柔聲說道:“該睡了,以後就叫你傻瓜吧。”

狗子:“汪汪汪……”

她眼眸微微潮濕,抱着小狗子閉眼睡覺。這一次夢裡不是陰雨連綿天,也不是宮牆深深的帝宮,而是行宮裡滿湖盛開的荷花。

六月天的蓮花,灼灼盛開,碧綠荷葉透着獨有的清香,她讓宮人摘了幾株荷葉養在行宮院子裡的水缸内,大小不一的荷葉飄在水缸内,清新喜人。

自從被蕭霁半強制地圈禁在帝宮中,她便不怎麼跟蕭霁說話,每日批閱奏折,監督飛章的課業,慢慢教他帝王之道以及生存之道。

如果有一天帝王做不下去,那便做他自己吧。

她不哭不鬧,甚至連眼神都懶得給蕭霁,蕭霁反而有些慌,對她處處忍讓,每每來朝華殿都是自顧自地對她說着話,偶爾她開口應一聲,對方便十分的欣喜。

近來天熱,她心情不佳,有大半個月沒跟蕭霁說話,蕭霁這才送她來行宮避暑散心。

“殿下,行宮外有位郎君求見,說是尚書令大人家的六郎君,穆青衣。”

她聞言眯眼,想起那位有過三面之緣的青衣郎君,第一面贈她兔子燈,第二面為她撐傘,第三面為她做蒿子粑。

每一面都讓她說不出的溫情。

“讓他進來。”

天熱,她隻穿了薄薄的夏裝坐在湖心亭内,一邊搖着扇子一邊貪涼地用冰冰着脖子,遠遠就見那人身着青衫,猶如幽深竹林裡的翠竹,走進涼亭,俯身作揖,溫潤說道:“天氣燥熱,殿下若是貪涼很容易生病。我這裡有一味清涼膏,抹在太陽穴上能散暑氣,也能驅蚊蟲,殿下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