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霁粗粝的指腹撫了撫她發涼的臉頰,沉聲道:“身子怎麼這麼涼?”
他脫下外袍,将她裹的嚴嚴實實。抱到外間用膳,宮人們全都垂眼,不敢擡頭,戰戰兢兢地将早膳端上來。
宮内人人知曉攝政王大人對帝姬殿下有不一樣的心思,舉止親密恨不能日日歇在朝華殿,偏偏殿下是個冷情冷心的人,又頗有手段,時常惹怒攝政王卻又能全身而退。
本以為他們兩要相愛相殺一輩子,偏偏冒出來一個穆家郎君,宮人們眼見攝政王大人殺意一天比一天重,全都如履薄冰。這帝宮怕是要起風動亂了。
早膳都是清淡開胃的小食,大多都是她愛吃的。
自從上次山間寺廟一行,蕭霁琢磨出她的胃口,盡數挑些開胃的小菜和民間的特色菜來投喂她,長歌瞧在眼裡,沉默不語。
“大人,殿下,穆郎君帶着陛下來了。”宮人心驚膽戰地來禀告。
蕭霁俊美的面容籠了一層寒冰,瞧見穆青衣一襲白衣,眉眼溫潤如玉的模樣,臉色更差,他是行伍之人,半生都厮殺在軍營中,幹的都是手起刀落砍頭的事,隻有這幾年定居盛都,才收斂了幾分,隻是骨子裡依舊透着殺伐之氣,不像穆青衣這樣終年遊學,手染藥草的郎君。
他和穆青衣是兩個極端,毫無可比性,偏偏長歌選的是他。
“阿姐,太傅。”幼帝飛章已經長高了一個頭,隐約有些端方小郎君的模樣,朝着長歌和蕭霁作揖,然後笑出一對小虎牙,擠到了長歌身邊,伸手悄悄拉住了長歌的衣袖,見太傅的外袍劈在阿姐的身上,目光微閃。
再見飛章,長歌眼圈微潤,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低啞說道:“早膳用了嗎?跟阿姐一起用膳吧。”
“嗯。”幼帝重重地點頭,烏黑的大眼睛看了看漂亮的阿姐,又看了看一邊的穆青衣,清脆說道,“穆郎君也與我們一起用膳吧。”
穆青衣微微一笑,頂着蕭霁陰沉的目光,坐下,舉止若清風,絲毫沒有拘束和畏懼。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覺得今日帝姬殿下對他十分的冷淡,像她又不像她。
蕭霁冷笑道:“穆郎君,你深更半夜帶着長歌去先帝的寝宮,還放火燒寝殿,險些燒傷她,如此行事也配當長歌的夫婿?”
穆青衣見他興師問罪,垂眼低啞道:“此事是我的錯,好在殿下沒有受傷,寝殿也重新封起來,起火是意外,不過帝宮的治安由攝政王大人的鐵甲衛負責,大人也該負責吧。”
蕭霁眉眼愠怒,好一個穆青衣,比他老子還要難纏,他老子他在麾下都畢恭畢敬,到了他這裡,仗着他是道門之首的徒弟,這般嚣張。
他不過是仗着他在民間的好名聲。
“不知你深更半夜帶着長歌去先帝寝宮做什麼?”
“隻是夜間散步,無意闖入。”
兩人舌槍唇戰,長歌無動于衷,給飛章添了添小廚房炖的銀耳蓮子羹,見小家夥吃的津津有味,明明愛吃,吃了一小碗就放下勺子,一幅我不吃了,也不過爾爾的小表情,眼睛卻一個勁地盯着她的碗。
她将沒動過的銀耳羹推到小家夥面前,微笑道:“我不愛吃這個,你幫我吃掉吧,免得倒掉浪費。”
飛章眼睛一亮,說道:“既然阿姐不愛吃,那我就幫阿姐這一次吧,下次斷不可這樣了。”
她眉眼含笑,低低地應道:“好。”
兩人姐弟情深地吃着銀耳羹,跟一邊的劍拔弩張形成鮮明的對比,蕭霁和穆青衣對視一眼,全都噤聲不語,看向長歌。
長歌(殿下)和幼帝的感情出乎意料的好,若是從小教導幼帝帝王之道,等到他成年,她也能卸下一身的擔子,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隻是她想過的是什麼生活?是登基為帝、母儀天下還是隐居江南水鄉?
蕭霁和穆青衣各懷心思,沉默地吃完了早膳。
三日後就是十月初十。宮裡氣氛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第178章
就算千軍萬馬來了,也如期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