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陛下越發暴戾無常,南征北戰,生意是越來越不好做了。”
“誰說不是呢,原本北地還與我們通商,如今這情況,那位沒準要禦駕親征,還通個屁的商,最苦的還是百姓。”
“不會又要打戰了吧?”
“聽說北地的新主是前朝的那位小皇帝,這些年威望漸盛,頗有當年監國帝姬的風範。”
“掌櫃的,這柄匕首我要了,多少錢?”
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從衆多的古董舊物中挑中了鏽迹斑斑的鐵匕首,她原本在打着瞌睡,聞言清醒了過來。
這些年,她被困在碧玉小劍内,哪裡都去不了,以前還能跟着穆青衣周遊天下,如今便隻能躺在人來人往的拱橋下面風吹日曬,被路人撿起來當廢鐵賣掉。
“客官,這匕首是廢鐵不值錢的,就樣式古樸好看,這才擺在店鋪裡的,您要是喜歡随便給點,我這邊有上好的古董,您要看看嗎?”
“就要這個了。”那人丢了一兩金子過去,驚的掌櫃的和南北商人側目。
誰家郎君不食人間疾苦?一柄廢鐵匕首竟然給一兩金子,财大氣粗容易宰啊!
“郎君,這确實是不值錢的廢鐵,不值當一兩金子。”那人的随從苦口婆心地勸道。
“許是與我有緣,對我而言,千金難買心頭好。”那錦衣郎君爽朗笑道,将廢鐵匕首連同她一起帶出了古董鋪子。
她被那郎君随手塞進了袖子裡,便恹恹地繼續閉眼打瞌睡,随着他穿過人間煙火的街道,進了一處安靜的宅子。
宅子内守衛十分的森嚴。
“殿下,如今朝堂緊張,您不可再肆意外出了,我們須得盡快趕北地。”
“長淵帝連下三道聖旨,讓北地出兵攻打烏茲和疏勒,這分明是想借那兩國的勢力削弱北地的勢力。”
“若是被長淵帝得知殿下來江南府,就等于直接将抗旨的把柄遞到他的手上。長淵帝這些年暴戾成性,誰人不敢殺?”
那郎君隻淡淡說道:“大戰在即,我隻是想來江南府看看,十年前,青衣公子便是在這裡病逝的,這裡也是阿姐生前最想來的地方。”
長歌渾身一顫,擡眼看去,隻見眼光一亮,那年輕郎君已經将鐵匕首取了出來,鏽迹斑斑的劍身上倒影出一張英氣俊秀的面容,眉眼間依稀能看出幼年時那張稚氣可愛的臉蛋。
她眼圈一紅,沒有想到時隔十年,竟然看到了長大後的飛章。
他變化很大,不像她,也不像秋墨衍,比她想象的還要高大英俊。
“殿下為何要買這匕首,一塊廢鐵而已,難不成是什麼名劍?”
“不知道,隻是看見它的第一眼心裡有些發酸,像是前世認識。”
左右心腹一臉無語,他們的新主什麼都好,自幼便在監國大帝姬的教導下耳濡目染,又拜了當年還是攝政王的長淵帝為師,帝王心術十分的厲害,隻是一提到他阿姐就時常犯傻。
現在朝中和北地的關系惡劣,長淵帝這些年來嗜殺成性,既不想着充盈後宮生下子嗣,也不想着跟各國修好,整日就琢磨着開疆拓土,一言不發就打戰,現在已經打的民怨四起。
長淵帝這次明擺着是想收服北地,再揮兵北上直取烏茲和疏勒,殿下卻在這種節骨眼上來江南府,哎,犯傻的少年,勸不住。
其實也不怪殿下,殿下是帝姬一手教養長大的,受其影響最大,這些年别說殿下,就連他們這些追随殿下的人,也時常會想起那些往昔舊事。
若是當年帝姬殿下還在,如今天下應該會是另一番模樣吧。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以一己之力扛起大盛朝的帝姬殿下死了,名滿天下的青衣公子病逝了,道門凋零了,孤家寡人的長淵帝南征北戰,這天下早就面目全非了。
“殿下喜歡便留着吧,就是仔細些,别傷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