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了彎眼睫,忍不住伸手掐了掐他的臉蛋。
小郎君吃驚地後退一步,捂着臉蛋,小臉通紅,弱弱地說道:“師父,鈴铛親了我一口。”
長歌:“?”
道人哈哈笑道:“那便與你有緣,以後它就是你的法寶了。”
小郎君眼睛微亮:“那我要吃飯睡覺都帶着她。”
于是小郎君将生滿鐵鏽,連叫都不會叫的鈴铛挂在了脖子上,從此當成了寶貝,每天要給她洗澡,喊她起床,跟她一起做早課,一起睡覺,俨然将她當做了同伴。
長歌見他一個奶娃娃,跟了這麼個不靠譜的師父,滿身功德,荒山野嶺地跑,生怕他會招來山中精怪的觊觎,便強撐着睡意,每日裡都清醒一段時間,如同養娃。
當年她養飛章的時候都沒有這樣耗費心力。
那道人帶着小郎君在山裡刨了一段時間的土,采了一些草藥,便離開了道觀,去山下的鎮子上換酒喝。
這道人窮的叮當響,又嗜酒如命,拿草藥換了酒錢,便喝的醉醺醺,不管世事,小穆青衣小小年紀就撐起了一個家。
萬幸的是他年紀小,長得玉雪可愛,笑起來眼睛像星星,深的鎮子上老少婦孺的喜愛,這家塞個紅薯,那家塞個饅頭,也一日三餐餓不着。
小郎君自己很有成算,自己挖的草藥換的銀錢都存了起來,然後小小年紀就擺了一個攤子,給人寫家書換銀錢。白日賺錢,夜裡讀書,隔三差五的還上山挖草藥,小日子過的很是紅火。
她見他小小年紀夜裡山上去挖草藥,便亮着鈴铛為他照明,小郎君瞪大眼睛,驚的一眨一眨,歡喜地将她籠在手心,悄悄說道:“小鈴铛,有人的時候我們不能亮嗷,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被取了小名的長歌:“?”
“小鈴铛,小鈴铛,你一定是上天派來的小仙子。”
“小鈴铛,我們一起長大吧。”
已經幾百歲的長歌懶洋洋地閉眼,伸手摸了摸他可愛的小腦袋,就當答應了。
“小鈴铛,以後不可以随便親我喲。師父說,親了要負責的。”
長歌:“……”
她看着山間的冷月,她沒有親他,她隻是掐了掐他的小臉蛋,這一世,他這般活潑,她很歡喜。
轉眼間就是三年,三年裡,那道人依舊爛醉如泥,小郎君依舊玉雪可愛,已然成為小鎮上最懂事最招人喜愛的小郎君。
長歌附身的鈴铛也褪去了一身的鐵鏽,透出原本的碧色來,一半碧色,一半金色,由于過于招搖,小郎君便将她藏在香囊内,佩戴在脖子上,藏的很是嚴實。
其實她現在也漸漸能動用一些力量,譬如點亮鈴铛,譬如藏住原本的顔色,不過他這般謹慎,她還是很高興。
第四年春,一隊紅衣鐵甲衛進了小鎮,将爛醉如泥的道人從酒坊裡拖了出來,請回了都城,小郎君也跟着回了都城,換上了量身定做的錦衣,一躍成為帝王遺落在外的小皇子。
距離大盛朝已經過去了三百年,朝堂更疊了三次。她看着褪去稚嫩,露出沉穩之色的清俊小少年,這才驚覺,這一世他竟然是帝王。
人前小皇子十分的溫潤沉穩,人後依舊是那個在山野撒歡的小郎君,每晚都躲在被窩裡戳着她,與她說着悄悄話。
“小鈴铛,我以後不能天天帶着你了,就把你藏在暗格裡吧。晚上回來看你。”
“小鈴铛,今天你是不是睡了一整天,你都不發光了!”
“小鈴铛,太傅教了我很多課業,不過這麼簡單的課業也要我認真學嗎?”
“小鈴铛,為什麼那些人總是那麼笨?那麼笨是怎麼科考上當官的?”
她在睡夢中被他笑醒,翻了個身,他以為人人都有他那樣的天賦?這一世有些話痨,但是很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