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微笑道:“所以昭和太子才需要這頂珍珠鳳冠,謝氏若是失信,加上之前谷霁在謝氏遇刺的消息,皇室完全有理由說,謝氏想反。
謝氏既不想嫁女,又刺殺過太子,皇室若是兵發泉城,就占了一個理字!
此時那些跟謝氏交好的世家大族若是想支援,都得先掂量掂量一下。”
林音兒眼睛發亮:“我知道,古籍上那些臣下想反的,都打着清君側的名号,謝氏不占理,就是亂臣賊子,那皇室就妥妥占上風了。
這麼說的話,謝書豈不是必須得嫁?”
明歌眼眸微彎:“那倒也不是,因為一旦皇室得了謝氏的支持,那世家大族就該慌了,風家、晉國公府都得慌。其實九洲最好的局面是制約和平衡。如今這局面就很好,若是一方勢大,必會戰亂連連。”
其實現在已經有了戰亂的趨勢。
否則昭和太子不會出宮。
林家兄妹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内心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
林澤躍躍欲試道:“為何太子娶謝書,晉國公府會慌?”
林家兄妹說着瞄了一眼秋慕白,晉國公府不是為了皇室鎮守邊境嗎?
明歌懶洋洋道:“因為大夏最強的兵馬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在晉國公府的手中,若有一日,晉國公府想反,兵發盛京,皇位立馬就能換人坐。皇室很忌憚晉國公府。”
“月娘子!”秋慕白聲音陡然一沉,眉眼間皆是戎馬多年的威壓,“慎言!”
茶室内,安靜如雞,林家兄妹看向明歌的眼神亮的驚人,從來沒有人跟他們盤點過九洲的局勢,揣測過皇室的忌憚,世家大族和皇室的微妙平衡,父親在家中隻教他們為人孝義廉恥,以及經商之道。
但是明歌一言驚醒夢中人,直接将這個紛亂的九洲局面抽絲剝繭,清清楚楚地放在了他們面前。
那種醍醐灌頂,仙人撫我頂的感覺仿佛打開了他們人生的大門。
難怪父親再三叮囑他們要與明歌多多親近。
“姐姐,你,你好厲害!”林音兒瞠目結舌,滿心佩服道。她以為女子的世界就是衣裳钗環,嫁人後就是相夫教子,這輩子最放縱的念頭就是在嫁人前去盛京見見世面,但是明歌卻在這艘商船上指點九洲格局!
林音兒内心的震撼無法用言語形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做那個為了衣裳妝容憂愁的女娘了。她看到了更高更遠的世界。
明歌素手将桌子上的明珠盡數收進錢袋裡,拍着鼓鼓囊囊的錢袋,笑吟吟道:“你們怎麼這麼單純,别人說什麼都信,這些都是我聽說書的聽來的。别當真。”
四人表情一言難盡。
秋慕白擡眼,鳳眼光芒大盛:“娘子對晉國公府似乎有敵意,你盤點了皇室龍困于淵,為何不指出晉國公府的困局,若是你将這頂鳳冠給了昭和太子,秋家該如何自保?”
茶室内,衆人一驚,齊刷刷地看向秋慕白。這是晉國公府世子第一次在外面表露自己對皇室的看法。
明歌之前推測的半點沒錯。
皇室忌憚秋家,秋家同樣也跟皇室不是一條心。
明歌攤手,微笑道:“秋世子慣會騙人的,你擔心的不是太子娶謝書,而是太子殿下娶清河崔氏女,清河郡離盛京近,并且崔氏手上有兵馬,可比遠在泉城的謝氏有價值的多。
人的野心不可以這麼大喲。”
她眨了眨眼,眉眼笑彎彎,一副天真燦爛的模樣。
秋慕白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被她戳破了内心所有的想法,那一刻,一種隐秘的戰栗感和恐懼感彌漫心頭,他目光如炬,低低笑出聲來:“你,真的隻是來盛京遊玩嗎?有興趣嫁入盛京,留在盛京嗎?”
茶室内三人臉色驟變。
風眠洲眯眼,淡淡說道:“師兄,茶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