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輕笑了一聲,眼眸亮晶晶的:“自然,我阿娘當年在姑蘇城行醫的時候,慕名而來的人很多。”
“姑蘇城?行醫?”柳氏臉色微變,突然想起當年那件轟動姑蘇的慘案,也正是因為那件慘案,她得以從一個漁家女,搖身一變,成為公府夫人,父母親人都因此沾光,不再打漁為生,而是早早就置辦了田地産業,過起了富貴生活。
“你阿娘是姑蘇人?姓月?”
她記得當年姑蘇城有位女神醫,就姓月,她曾經還遠遠瞧過一眼,氣質如空谷幽蘭,常年戴面紗,不過那女神醫喜歡外出采蓮,經常和采蓮女一起劃船出去,所以她見過真容。
竟然是她!
柳氏内心大驚。
明歌見她果然認識阿娘,垂眼淡淡說道:“我阿娘名叫月婵,姑蘇城人尊稱一聲月娘子或者女神醫,當年爹爹和阿娘就是在姑蘇城定情的。”
“怎麼可能,你阿娘若是月神醫,當年她殺了威遠侯的獨女之後,事情敗露之後就逃走了,她怎麼敢來盛京?況且你爹怎麼敢納她進門?”
柳氏脫口而出,見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震驚地看向她,陡然意識到自己失言。
“柳氏,你胡說八道什麼?”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老太太帶着謝書,怒氣沖沖地趕過來,一來就聽到柳氏說公府的是非,頓時臉色臉色大變,劈頭蓋臉地怒罵,絲毫不顧她的顔面。
柳氏昨日已經跟婆婆徹底撕破了臉,見她在人前這般辱罵她,滿肚子怒氣,不吐不快:“我可沒有胡說八道,這件事情二十年前轟動姑蘇,姑蘇城内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年國公爺還是世子的時候,跟姑蘇城内的月神醫有了私情,惹來了當時的世子夫人嫉恨,上門去砸了月神醫的藥鋪,結果沒有想到那女神醫當晚就提劍去殺了世子夫人,放火燒了整條街。
若非我和世子夫人長的有七分相似,國公爺怎麼會娶我一個漁家女,不過是你們想讓我去寬慰老來喪女的威遠侯夫婦,不然這些年來,您百般嫌棄我,卻不敢讓國公爺休妻?
不過是擔心侯夫人病重,威遠侯殺到盛京來罷了。”
柳氏一口氣将自己内心藏了二十年的秘密和怨氣全部吐出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沒錯,她當年嫁入公府時,内心歡喜的險些瘋了,夫君位高權重,長相俊美,公府家财萬貫,這樣好的親事掉在她的頭上,簡直是上天給她的恩賜。
結果,等她嫁進來之後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秋言喻因為恨前任夫人,連帶着不喜容貌相似的她,偏偏還要與她做出百般恩愛的模樣來騙世人。
私底下,這個男人冷酷無情,根本就不拿她當人看。
而她根本就是威遠侯夫人的一個藥罐子,侯夫人得了失心瘋,不願意相信自己女兒已經死了,她每個月都要去假扮那個死了二十年的侯府獨女,去看望侯夫人。
在外演戲,回到公府,夫君冷漠,不與她同床,婆婆又沒日沒夜地磋磨她,嫌棄她,這樣的日子,她簡直受夠了。
就算她全家老小的命都捏在秋言喻的手中,她也要将這一口惡氣發洩出來。
滿院子鴉雀無聲。
老太太臉色發青,險些氣的仰倒,顫着身子,厲聲叫道:“柳氏,你不想活了,竟然說出這樣荒誕的話來。”
這女人簡直是瘋了,她全家性命都捏在他們手中,她竟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胡說八道?一個漁家女,她怎麼敢?
柳氏破罐子破摔道:“原本這件事情我是打算帶到棺材裡去的,結果沒有想到月明歌竟然就是月神醫的女兒,就算我不說,日後等月神醫到了盛京,這件事情也是瞞不住的。
還有,月明歌,你阿娘殺了當時的世子夫人,這件事情鬧開了,國公爺沒準會拿你的命去填給威遠侯夫婦,你還是早點離開保命吧,别做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了。
别信你那個爹,他翻起臉來,可不認人。”
明歌有些刮目相看,沒有想到今日的驚喜竟然是柳氏給的,她彎眼,笑容真摯了一些:“夫人,你該不會是在編故事吧?怕我阿娘來盛京,搶了爹爹的寵愛,搶了你的國公夫人和一身诰命?”
柳氏冷笑道:“我有證據,你不會真的以為國公爺力排衆議認你,是接你回來享福的吧?當年他可是封鎖全城追捕你娘,結果沒有想到還是被你娘逃了。國公爺不過是拿你當誘餌,騙你娘來自投羅網罷了。
他想殺人滅口。”
“住口住口,你這瘋婦,快來人,堵住她的嘴。”老太太氣的臉色鐵青,臉色猙獰地叫道。
“誰敢?”明歌聲音冷如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