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8頁)

那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取下鬥笠,露出一張普通到毫無記憶點的臉,憨厚老實如同村夫,那人一開口就是純正的盛京口音:“國公爺還記得小人嗎?二十年前被你下令燒死的暗衛那麼多,您大約不知道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吧。”

秋言喻内心大駭,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不認識你。”

樵夫冷笑道:“國公爺自然不認識小人,不認識那些隐在暗處随時能為你死的暗衛,二十年前,若非死過一遭,小人也不會大徹大悟,脫離了暗衛的身份,重新為自己而活。這些年來,小人隐在盛京城外的小村子裡,當了二十年樵夫,目的就是希望有一日能說出當年的真相。”

那樵夫一字一頓地說道:“當年,姑蘇城裡,國公爺親自命我們殺害了夫人和腹中的胎兒,然後放火燒了整個别院,僞裝成意外走水,并且約了月娘子前來,試圖栽贓在月娘子身上。”

“住口,住口,簡直一派胡言。”秋言喻勃然大怒,臉色氣的鐵青,拔出随身攜帶的匕首就要殺那暗衛。

那樵夫說出這樣驚天動地的話來,根本就沒想着活,轉身就朝着威遠侯手上的銀槍撞去,厲聲喊道:“今日我所言,句句屬實,小人苟且偷生到今日,就是為了還那些冤死的暗衛一個公道,還死去的夫人和孩子一個公道。”

樵夫說着已經狠狠撞上威遠侯的銀槍,血濺當場,正要繼續撞去,渾身一震,被一顆明珠重重地擊中,後退了一步。

威遠侯此刻已經反應過來,睚眦欲裂道:“來人。”

滄州軍的副将已經上前來死死地拉住了那樵夫,免得他真的死在侯爺的銀槍下。風眠洲身形微動,上前将那樵夫制住,卸了他的下巴,取出他嘴中的毒藥,淡淡說道:“壯士在一邊休息即可,今日有這麼多人在,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那樵夫沒死成,但是也受了重傷,神情震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明歌。

剛才救下他的那顆明珠是月娘子的。

做死士的,最有價值的就是血濺當場,隻有這樣,他的證詞才更有沖擊力,才更能被人取信。

月娘子為何不讓他去死?

明歌掌心還隐隐發麻,幾不可查地搖了搖頭,庭院内衆人如夢方醒,不敢置信地看着秋言喻,内心掀起驚濤駭浪,那樵夫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是秋言喻自己殺妻?甚至殺了還尚在腹中的胎兒?

天底下有這樣狠毒的夫君和父親嗎?

威遠侯此刻已經雙眼充血,提着銀槍就一槍刺向秋言喻,怒吼道:“秋言喻,是你殺了我女兒和孫子?你這個畜生,你還是人嗎?”

威遠侯的憤怒一槍,豈是常人能攔得住的,衆人來不及攔,驚呼着,眼看秋言喻就要命喪在威遠侯的槍下,一道修長峻拔的身影擋在秋言喻面前,拔劍攔下這雷霆一槍。

“外公,事情還未定論,你現在還不能殺父親。”秋慕白面色冷峻道。

秋言喻并不善武,本以為吾命休矣,沒有想到兒子出來替他攔下了這一槍,頓時驚喜交加,厲聲喊道:“來人,快來人……”

晉國公府的暗衛盡數被滄州軍的将士攔在院外,院外是另一番腥風血雨。

秋言喻喊了半天才意識到,今日晉國公府和威遠侯府是要徹底地撕破臉了,還有蕭家,看戲的風家,一直想讓他死的皇室,這些人各個都想讓他死。

但是他秋言喻縱橫謀劃這麼多年,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死?

他猛然看向明歌,雙眼迸發出一絲殺意:“是你,是你想要我死,這人是你找來的,他根本就不是我的暗衛,當年我帶去姑蘇的暗衛全都死于毒殺,根本就不是燒死的。”

明歌擡眸,微笑道:“我知道,國公爺,你這人最喜歡用毒,而且喜歡用一種叫做溫柔殺的毒,對嗎?那毒是找我阿娘要的吧?剛才我是故意讓死士說自己是被燒死的,不給你留漏洞,你怎麼會承認自己毒死了所有的暗衛呢?

因為這些暗衛看見你殺害自己妻兒了吧?”

庭院内,風眠洲高大的身軀一震,男人清俊的面容沒有什麼表情,一言不發地沉寂了下去。

秋言喻臉上的表情呆滞起來,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騙他,騙他?!!!

明歌笑容加深:“看來我又猜對了,真的用的是溫柔殺呀。”

明歌抱着懷裡的小暖爐,從廊下走出來,雪白秀氣的繡花鞋踩在庭院的青石路上,感受着外面冷冽的寒風,沖着被人遺忘的柳夫人說道:“夫人,這暗衛是人證,不知道你是人證還是物證呢?現在要是不說,之後你說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哦。也不會有人保護你的家人,保證你後半輩子的富貴了。”

衆人這才想起,還有國公夫人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