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第1頁)

衆人微驚。

明歌擡眼,冷漠地微笑:“秋世子,好像今日在場所有人中,唯有你是最鎮定冷靜的那個,你得知自己父親殺了母親和弟弟的真相,好像一點都不震驚,也不悲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明歌吐出驚人之語。

這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在那一瞬間劃過她的腦海,靈光一閃之間就已經被她問出了口。秋慕白的反應确實太奇怪了。

他從始至終都猶如一個局外人一樣旁觀着,仿佛說的是别家的事情。

衆人内心大駭,齊刷刷地看向秋慕白。

秋慕白薄唇扯出一個冷漠且詭谲的笑容,鳳眼幽暗地盯着明歌,一字一頓道:“沒錯,畢竟當年我是親眼所見。月明歌,你不該來中洲。”

她不該出南疆,不該出現在他的面前,她這樣的女人隻會瘋狂地引起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秋慕白看着已經徹底呆滞的衆人,看向面如金紙的秋言喻,冰冷且無情地說道:“父親是不是忘記了,六歲的孩童其實已經能記事了。

當年母親孕吐的厲害,十分想念我,派人到滄州軍裡接我,當時外祖父的副将帶着一隊人馬一路護送我南下,我比預計早到了一日,想給父親和母親一個驚喜,然而卻見到一個人間烈獄。”

秋言喻恐懼地跌坐在地上,失聲叫道:“怎麼可能!”

秋慕白居高臨下地看着瞬間蒼老的父親,冷冷說道:“當時我因為徹夜趕路,抵達姑蘇,母親心疼我,讓我在她屋内的軟榻上小睡,晚間時分,正準備告訴你,給你一個驚喜時,你進來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她,親手殺了她。

當時我就在屋内,親眼看到我娘的血濺滿了屏風,一點點地爬上我的腳踝。

她死的時候是看着我的方向的,對我微笑,好像在說,别怕,慕白,阿娘會保護你的。

這些年我每一次見到你,都會想起當年你親手殺了我娘的畫面,後來我就告訴外祖父,我想從軍,外祖父就帶我去了滄州,再後來我覺得滄州離盛京還是很近,近到我夜夜做噩夢,夢見你提劍殺了我娘和弟弟,又來殺我。

于是我便去了更遠的邊城,将這些年對你的恨傾注在手中的劍上,每殺一個敵人就告訴自己,隻要我足夠強大,就能帶兵回到盛京,就能毀掉父親你所擁有的一切,讓你餘生都跪在我娘的墓前忏悔。

父親,你說,當年若是月婵沒有提劍進來,你發現了屏風後面的我,會不會連我也一起殺了?”

秋慕白冰冷地微笑着,一字一頓地問道。

秋言喻如遭重擊地跌坐在地,痛哭流涕拽着他的衣服:“不是這樣的,慕白,不是這樣的……”

秋慕白冷冷地踢開他的手,厭惡地說道:“這些年,每回一次晉國公府,每見到你一次,我都覺得惡心。明歌說的沒錯,你身上确實中了斷情,起先這毒是月婵下的,後來這些年都是我下的。

秋玉秀不是你的女兒,她是李姨娘和青梅竹馬的表哥所生,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根本就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孩子,這是你身上的罪孽。”

秋言喻慘叫一聲,臉色扭曲地想抓着什麼,想發洩着什麼,最後隻抓到了一地的泥土,不甘心地叫道:“我不信,我不相信……”

威遠侯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解了二十年的心結,悲痛欲絕地痛哭出聲,他沒有想到告訴他真相的竟然是自己最疼愛的外孫,殺他女兒的竟然是自己最器重的女婿,這些年,慕白到底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這孩子心思竟然這樣重,六歲的孩童,見到了那樣慘烈的人間烈獄,卻沒有瘋掉,是他對不起女兒,對不起外孫……

威遠侯瞬間老了十歲,近乎瘋癫地拽着秋言喻,睚眦欲裂地叫道:“為什麼,我們威遠侯府到底哪裡得罪了你,芬兒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要毀了我們威遠侯府,為什麼連她腹中的胎兒都不放過?”

秋言喻狠毒地瞪着他,狠狠地将他踹倒,猖狂叫道:“你問我為什麼?這都怪你們,當年晉國公府還遠不如現在風光,我去你家求親的時候,嶽父嶽母瞧不上我,你女兒倒是瞧上我了,但是你女兒是個悍婦母老虎,不僅遣散了我所有的通房妾室,還派人日夜盯着我,不準我去風月場所,同僚私底下嘲笑我畏妻,說我是個軟蛋。

你們威遠侯府仗着手上有軍權,處處維護女兒,讓她變本加厲,在家中嚣張跋扈,對我不是打就是罵,要我日日哄着她,這種日子哪個男人能過的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她懷了第二個孩子,我終于想到一個絕佳的計劃,提議帶她去江南避暑,我原本就不打算帶她回盛京,要将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在江南,這樣你們威遠侯府還能爬到我的頭上嗎?

這樣你們兩個老不死的隻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唯一的外孫身上,等到慕白長大,就能接管滄州軍,我晉國公府的勢力也能進一步擴大。

何樂而不為?

要怪,隻怪你們生了一個悍婦妒婦。原本這件事情做的天衣無縫,就連兇手我都給你們找好了,就是月婵,她出身神秘,又會武功,而且跟那悍婦有個沖突,若非她武功太多,身受重傷都能逃走,這件事情當年就結案,根本不可能在二十年後還會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