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第3頁)

明歌陡然擡眼,臉色蒼白如雪,低啞問道:“我去過?”

她去過?明歌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五指死死抓着桌沿,看向晚蕭缭一步的帝王。

帝王一身深黑龍袍,面容冷酷地從升降梯内走出來,見她竟然換下了道袍,鳳眼赤紅地:“十年了,明歌,你終究還是為他換下了道袍,你這些年一直留在盛京,留在朕的身邊,是怕朕殺了他,對嗎?”

帝王攜雷霆盛怒而至,蕭缭臉色微變,跪到了一邊去。

明歌擡眼看他,低低笑出聲來,笑着笑着就落下淚來:“你早就殺了他不是嗎?秋慕白,你好狠毒的心。”

她拿起茶盞砸向秋慕白,雙眼發紅地怒道:“你殺了他,還将我關在……”

茶盞砸上帝王額頭,血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秋慕白伸手摸着額頭的血,鳳眼閃過一絲冷酷瘋狂的暗光,瘋癫笑道:“将你關在何處?你猜出了對嗎?沒錯,朕是故意的,故意将你關在他死的地方,可惜你根本就不知道幽暗陰冷的地宮,就是風眠洲的埋骨之地,朕就要你們天涯咫尺,隔着一牆,天人永隔,永不相機。

你被鎖鍊鎖着,出不了偏殿,他死了,無法爬過來見你,這是不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情?後來朕還一把火燒了地宮,你永永遠遠都不可能見到他。”

秋慕白瘋癫笑起來,所以恨他吧,然後親手殺了他,終結他的痛苦。

蕭缭臉色驟變,不敢置信地看着發瘋的陛下,又看向面無表情的明歌,心底浮現出一股深切的寒意。

“陛下,你是瘋了嗎?明歌,你冷靜一下……”蕭缭下意識地站起身來,攔在了秋慕白的身前。

衆生塔内,刺骨冰寒。

明歌站起身來,看着瘋癫大笑的秋慕白,看着攔在他身前的蕭缭,一字一頓冰冷地說道:“你,讓開。”

她很冷靜,從未像今日這樣冷靜。

蕭缭臉色發白:“你殺了他,隻會毀了你大月國累世的功德,也毀了風眠洲的苦心。陛下誠然該千刀萬剮,對不起你和風眠洲,但是他是大盛朝的開國帝王,你殺他,換不來風眠洲活,卻能換來九洲動蕩,明歌,你要做那個千古罪人嗎?

你就沒有想過來生嗎?”

“來生?”明歌低低地笑,雙眼刺痛,看着蕭缭,淚如雨下,“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騙局,蕭缭,你什麼時候相信這些了?

因為我們祖上信奉因果輪回,信奉一生積德行善,累世功德積攢,就能去傳說之境,所以這些年來我們龜縮在深山野林裡,不敢沾惹半點因果,即使明知道他是要覆滅大夏的人,依舊沒有殺他,反而助他,可換來了什麼?

我大月國的長老們殺不了他嗎?風眠洲殺不了他嗎?奪不了這九洲天下嗎?為何心善的人都是這樣凄慘的下場?我不要什麼功德行善,來世福報,我要公道!”

明歌眼眸通紅,眼底閃過通天的殺意,身形如鬼魅般繞過蕭缭,五指掐住了秋慕白的脖子,指甲閃過幽幽的毒光。

秋慕白被掐住咽喉,絲毫不懼,大掌攫住她的腰肢,瘋癫笑道:“那你就殺了朕,這樣,風眠洲身上的血就會流幹流盡,朕死在你手裡,你說,若是有來生,我們會不會還會相遇到?你要還我多少世,才能還清?”

秋慕白雙眼猩紅道:“我的明歌,你說人若是有來世,你忘卻了所有的前塵往事,會不會愛上我,忘記風眠洲?他不過是陪伴你兩年的過客,而我卻是陪伴你十二年,死在你手上的人,你說,你我的情分會不會比他更深?

那可真是天底下最悲哀的事情了。”

忘記前塵往事啊,即使是前世的愛人,也會因為緣淺而擦身而過,卻因為因果而愛上别人,那可真是天底下最殘忍的事情。

明歌指尖發抖,眉眼戾氣橫生:“我殺了你,就會讓師父将我封印于道門,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她沒有以後,也沒有來世。

蕭缭死死地抱住她的手,哽咽道:“你就不想去見風眠洲最後一面嗎?即使是屍骨?你去問問他。”

問問他?明歌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她松開手,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頭疾發作,跌坐在地,瘋了一般地捶着自己的腦袋,神情若狂,痛苦萬分。

蕭缭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說道:“明歌,我帶你去找風眠洲。我們去皇陵地宮。”

明歌冷冷說道:“蕭缭,你攔我,我連你一起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