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做了國之棟梁,她卻不願意再回頭看他了。
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秋慕白鳳眼一縮,将手中的佛珠狠狠砸上他的額頭,暴怒道:“你确實多管閑事,你管的太寬,朕和明歌的事情,你也敢插手。”
蕭缭被砸的頭破血流,面色凄凄,跪在地上,大聲說道:“陛下,臣有罪,求陛下降罪。十年前,臣追随前朝惠帝陛下,陛下身死,臣貪生怕死,沒有追随惠帝而去,對國不忠,對摯友不義,陛下登基之後,臣眼睜睜地看着陛下滅殺世家大族,血流成河,看着陛下勞民傷财修建衆生塔,殺忠臣,奪臣妻,毀其名譽,犯下種種惡行,卻沒有死谏阻攔。
臣有罪,請陛下賜死臣。”
秋慕白氣的臉色發青:“你這是請罪嗎?你這是在定朕的罪,殺忠臣,奪臣妻,你怎麼不報風眠洲的名字?你們一個個,是不是覺得朕一輩子都不如一個死掉十年的人?”
高祖陛下氣的險些昏厥,氣到極緻,不怒反笑。
“陛下的功德有目共睹,但是陛下犯下的罪也不能以此抵消。臣懇請陛下追封風眠洲為一等公,史書留其名,追封夢山道人為道門始祖,道門自她而昌,如此,臣死而無憾。”
承明殿内,安靜如雞。
禦醫和貼身内官屏住呼吸,恨不能将自己藏起來。
蕭缭磕的頭破血流。
秋慕白看着跪在腳下的臣子,心裡徒然生出一股無力和悲怆來。原來,無論他怎麼做,無論他做的多麼好,他依舊是那個活在黑暗中的暴虐帝王,始終比不上死了十年的風眠洲。
他的臣子為他請封,謝景煥寫奏折嘲諷他,明歌一朝得知真相就火燒衆生塔,滿朝文武都在追憶那人,這是他的天下,卻也不是他的天下。
他隐忍一輩子,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依舊無法改變人心,依舊是那個求而不得的可憐帝王,所以明歌才不殺他,不屑殺他,也故意不殺他,還讓謝景煥送來解毒的藥丸。
“朕隻要在位一日,永不追封風眠洲,永不赦免風氏。”秋慕白伸手攥緊那瓶可解他體内毒素的瓷瓶,“不僅如此,朕還要毀了天下道觀,既然衆生塔倒了,天下也該無道觀。”
蕭缭震驚地擡起頭來,看着已然瘋癫的帝王,失聲叫道:“秋慕白,你瘋了嗎?”
高祖陛下冷冷一笑,鳳眼漆黑如暗夜,如果帝王都求而不得,那他這一生的隐忍都如同笑話,是枷鎖,是天道對他的嘲諷,那他就毀了天下道觀,做那個史上第一暗黑的帝王。
“蕭國公,明日你随朕前去道門,朕要帶鐵甲衛踏平道門,讓你看看這是誰的天下。”
秋慕白将密信丢給他,那上面寫的是明歌的行蹤,明歌和風三一路朝西而去,算算腳程,應該剛剛抵達道門。
第563章
三面的師徒緣
青山腳下,大雪紛飛。
“娘子,前面就是青山,我們一路行來,從未聽說青山上有道觀,如今大雪封山,上山怕是不易。”風三擡頭看着面前巍峨連綿的山脈,滿面塵土地說道,“我們還是去十裡外的客棧借宿一晚,明日再上山吧。”
若是山上無道觀,他們今夜怕是要露宿荒野,天寒地凍的,山上危險的很,就怕娘子出意外。
明歌搖頭:“十年之期已過,九洲就此一座青山,道門必在山上。”
風三見她堅持,說道:“前面有一家農戶,我們前去歇歇腳,打探一二,再上山吧。”
明歌點頭,看到前面有炊煙,和風三一起下馬,敲響農戶的門。
風三:“老丈,我們路過此地,想讨口熱水喝。”
開門的老丈見他們風塵仆仆,明歌腰間懸挂着懸鈴,面容如九天玄女,似是奔赴青山而來,連忙說道:“兩位請進。”
老妪熱情地倒了熱水,将爐中的炭火燒的更旺些,問道:“外面天寒地凍的,小娘子何故還在外停留?”
明歌凍僵的身子被火一烤,暖和了幾分,低啞說道:“我們皆是無家可歸之人,聽聞青山上有一座道觀,故前來拜入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