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無人敢再提風眠洲,以為這是帝王的逆鱗,可笑至極。
除了明歌,世上無人懂他,但是她懂,卻從未将他看入眼裡,放入心裡。
帝王低低自嘲地笑出聲來,所以他很高興,高興明歌生出了執念和欲望,他很高興,自己能死在她的手上,這樣算不算為愛而死,生生世世糾纏?
他要明歌欠他,下一世來還,還他的情和命。
蕭國公看着破敗不堪的寝殿,看着笑的癫狂的陛下,心頭大駭,隻覺得明歌瘋了,陛下也瘋了,他也要瘋了。
“陛下,風眠洲到底在哪裡?他還活着嗎?”
秋慕白居高臨下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風眠洲在一個世人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地方。
“明歌去過。”
帝王一字一頓地說道,露出一個詭谲的笑容:“你原話告訴明歌,她就會懂。”
蕭缭瞳孔微縮,衆生塔?不可能?承明殿?自打明歌入盛京以來,去過的地方除了盛京的客棧便是朝露宮、帝王的承明殿,難道陛下将風眠洲藏在自己的寝殿、
蕭缭:“陛下,他是生是死?”
帝王薄唇抿起,冷酷道:“你想要的太多,蕭國公,别被欲望和執念控制,那隻會讓你萬劫不複。”
蕭缭打了一個冷戰,一言不發地退下。
帝王回了承明殿,蕭缭站在紫宸殿外的宮門長街上,久久回不了神,直到天上飄起雪花,他雙腳被凍的失去知覺,這才跌跌撞撞地出宮去衆生塔。
他要為陛下傳話,也要帶明歌出塔,十年了,諸事都該有一個結局。當年他不敢做,沒有做,沒有承擔的責任,如今都要一一承擔。
他不能讓明歌殺九洲帝王,萬劫不複。
第560章
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雪花一點點地飄落下來。
早春之後,盛京依舊飛雪不斷,絮絮揚揚的飛雪落下,大相國寺的暮鐘傳來,孩童仰頭看着漫天的雪花,發出歡喜的叫聲:“下雪啦,下雪啦。”
行人加快腳步,歡天喜地地回家去。
明歌坐在窗前,看着雪花飛過陡峭的屋檐,越過清脆悅耳的懸鈴,落在她的窗前,片刻之間融化。
很快窗前就落了一層白霜。她起身去找了一個白玉瓷碗,放在窗前接着無根雪,等雪化為雪水,好埋在樹下面,來年好釀酒。
很快白玉瓷碗就接了一碗白雪,明歌端着一碗白雪,想去埋在樹下,看着高高的塔尖,陡然意識到沒有樹,也沒有來年的青梅,更沒有出嫁的酒。
她眉眼溢出一絲的痛苦,陡然打翻那一碗的白雪。
“女冠。”兩名女弟子聽到動靜前來,見一向安靜溫柔的女冠跪坐在地上,素袍鋪散在地上,長發散落,瞧着像是在無聲地難過。
地闆上灑了一碗白雪。
兩名女弟子看着女冠纖細柔弱的背影,腳步放輕,不敢前去打擾。
塔中十年,入塔時,她們以為自己一輩子再也無法出去,早晚會為衆生塔奉獻自己的一切,為女冠奉獻一切,然而十年,女冠時常準許她們回家探望,允許她們保留着世俗之情。
塔中日子清冷孤獨,但是女冠卻不冷,除了在塔中清修,女冠偶爾會帶着她們撿飄到塔中的落葉,帶她們在落葉上作畫,教她們識字,告訴她們書中都不曾記載的有趣習俗,還會每年谷雨帶她們做龍井茶糕……
女冠溫柔、強大、神秘,對她們從不苛責,甚至願意給她們最大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