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第4頁)

長歌點頭,沒有說還有他的第一世。在她心裡,風眠洲是風眠洲,傅懷瑾是傅懷瑾,他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他是他自己。他有他完整的一生,不該受到第一世的影響。

“我和他第一世并非戀人,相反說是仇人也不為過。秋慕白毀我家園,殺我愛……”長歌聲音一頓,繼續說道,“他逼迫我下嫁,我沒有同意,最後入道門,十年清修,直到身死。

我死後,秋慕白不知從何處找了一位精通厭勝之術的大巫,對他自己和我使用了厭勝之術,導緻他死後千年不入輪回。

陸西澤是他執念心生的心魔,所以這些年來,一直跟在我身邊糾纏不清。”

長歌說着,輕輕皺起眉尖:“此次回國,我必須要找到那大巫種下的厭勝之物,破掉術法,才能從根源上破此局。”

至于第一世,有關中洲的那些往事,有關明歌和風眠洲的過去,她隻字未提,不知從何說起,因為此刻,她自己也是迷茫的。

寥寥數語,傅懷瑾還是聽懂了。

“所以,你找到了秋慕白的緻命弱點?長歌,這件事情應該高興,你是不是有别的顧慮?”傅懷瑾聲音溫柔,伸手握住她的手,長歌不說的事情,他可以不問。

糾纏于過去,并不能改變任何問題,反而會陷入無休止的内耗中。

隻要長歌在他身邊,他便能将日子過好,餘下的就留給時間。

長歌驚愕。

傅懷瑾伸手撫平她的眉心,眉眼含笑道:“我們重逢六個多小時,你眉頭都沒有舒展過,長歌,已經一月中旬了,新的一年就要到了,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聲音不徐不疾,溫潤,充滿力量。

秋長歌看着他清俊如山水墨畫的眉眼,聞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質清香味,心底的那一絲不安和迷茫瞬間就被撫平。

是了,傅懷瑾就是有這樣力量,他曾佛道儒皆修,自身就帶着不同尋常的靜氣,能驅散世間一切的浮躁和喧嚣。

她不想說的事情,他從來不問,他永遠活在自己的節奏裡,像一個俗世修行的苦行僧,帶人領略沿途的風景。

長歌伸手抱住他,将臉埋入他的胸前,低啞說道:“我在夢裡迷路了,傅懷瑾,你能幫我找到回家的路嗎?”

傅懷瑾輕撫着她的發絲,低聲說道:“人對于回家是有本能的,你隻要順着自己的直覺走,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我也曾在夢裡無數次迷路,穿過一片一片的山林和孤墳,隻是每一次擡頭,都能看到不遠處燃起的炊煙。”

他低頭,看着她精緻明豔的眉眼,克制着沒有吻上去,她就是他一生追逐的家呀。那種感覺像是與生俱來,融入骨血的東西,隻要看她一眼,無論她是美醜,無論她是何等身份,他等了她無數年。

長歌聞着他襯衣上的味道,是老檀木的香味,果然是一個輪回了九世的人。

“傅先生,你日後若是不想當醫生,也可以去當心理咨詢師。”

傅懷瑾低笑道:“那我回去考個證?”

長歌性格好似疏朗了很多,她以前從不開玩笑,大多時候都是孤身一人地坐在那裡,眉眼寂寥地看星空,仿佛星盤裡藏着她一生追尋的秘密。

就像是一尊巧奪天工的玉雕,某一天有了靈魂,也有了表情。

傅懷瑾垂眸,看來那秘香入夢的第一世,對她影響深遠,他下意識地抱緊她,問道:“秋長歌,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無趣?”

他性格一直很悶,愛好更是沒有,傅和玉每次都在他耳邊念叨,說他簡直是要入土的老人,跟這個世界都要脫軌了,若非還有家人的羁絆,隻怕跟這個世界毫無關系。

當然,傅和玉是被他管的狠了,才想拉着他共沉淪,一起玩物喪志。

不過,他覺得這話也不算全錯,他怕她覺得無趣,時間久了,就對他膩了。

長歌錯愕地擡起頭,見傅懷瑾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忍不住彎了彎唇角,說道:“傅懷瑾,你這人怎麼這樣厚臉皮,想聽人當面誇你?”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還挺可愛。

長歌忍不住彎眼,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十八歲少女,看待這個世界天然帶有濾鏡,她可是曆經十世,看透了生死,嘗遍了失望,經曆了生離死别,也妄圖留下最後一絲天真的大月國小國主、大盛朝的監國大帝姬以及星途璀璨的秋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