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有膽量有謀略,今夜找她,想必是有要事。
小草點頭:“讓他進來。”
謝景煥不悅地放下手中的筷子,銀杏臉色一白,偷偷看了一眼趙嬷嬷,見趙嬷嬷沒有阻攔,這才提心吊膽地去請那位崔郎崔玉壺來時,滿天繁星。他拎着一個小食盒,安靜地跟在銀杏身後,食盒裡是江南新鮮采摘來的菱角,雖然不算什麼金貴的東西,勝在吃個新鮮。
銀杏拎着燈籠,引着他飛快往南院走去,不斷地回頭看着這沉穩俊朗的郎君,欲言又止。
崔玉壺知道他今夜來的時機不對,鐵甲衛入城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不少百姓都看見了,還有不少百姓朝他們扔爛菜葉子和臭雞蛋,據說那場面猶如遊街一樣。
鐵甲衛乃是陛下的親衛,來泉城受到這樣的奇恥大辱,這筆債自然會算在謝氏頭上。謝氏如今是娘子掌家,他擔心她,這才漏夜前來。而且,今夜對于他來說,可能會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一個機會,一個微弱的可以追逐到光的機會。
這樣的機會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想放手一搏。
“郎君,娘子正在裡面用晚膳,請郎君稍等。”銀杏将人引到院子裡,便示意他等在院外。
崔玉壺朝着她道謝,靜靜地等在院子外,看着月光和滿天的星光,一點點地将庭院照的雪白。五月的庭院,滿是郁郁蔥蔥的綠植和粉色的紫薇花,檐下的燈籠随風搖曳,燭火忽明忽暗,帶着一種靜谧朦胧的美。
裡面很快就傳來動靜,銀杏和丫鬟們将晚膳撤下來,上前來請崔玉壺:“崔郎君,娘子有請。”
崔玉壺進了屋,正要喊謝娘子,就見屋内有一人背對着他,身闆峻拔如松,寬袖儒袍,墨發挽起。
崔玉壺身形一頓,就見那人轉身過來,劍眉星目,鬓若刀裁,赫然是謝家家主謝景煥。
崔玉壺瞳孔一縮,面不改色地上前行禮:“見過謝家主,謝娘子。”
謝景煥沉聲道:“你認識我?”
崔玉壺微微一笑:“試問泉城何人不認識謝家主?崔某有幸見過家主一次。”
三年前的西郊莊子外,他在夜色裡遠遠地見過謝景煥一次,那時他卑微如塵土,對方卻璀璨如日月,如今三年過去,他終有有了站在他面前的底氣。
謝景煥點頭:“我記得你,不知道崔郎君深夜來找謝家娘子所為何事?”
謝景煥的語氣算不上好,這人對小草死纏爛打,他沒讓人将他打出去已然是十分客氣了。
崔玉壺看向小草,語氣溫柔道:“謝娘子,這是江南才送過來的新鮮菱角,這時節正好可以吃個新鮮。”
小草有些錯愕,她和崔玉壺私底下見的次數并不多,崔玉壺每次來都是送珍稀的珍珠和寶石,她也如數都買下來,但是崔玉壺一直都很懂禮數,知進退,在她面前一句誇贊暧昧的話都不會說,純純一個老實巴交的儒商。
這也是她為何一直願意見這位崔郎君的原因。
崔玉壺雖然做了商人,但是本質上還是有着初見時的文人風采。
隻是今日,他為何表現的,這般親昵呢?
小草看向謝景煥,謝景煥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隻是本着教養,沒有出言訓斥。
她微微一笑:“多謝崔郎君,郎君若是想送些江南的新鮮吃食和小玩意,差了下人來就好,何必今日跑一趟。”
崔玉壺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微笑道:“崔某鬥膽,今日是送菱角是其一,最主要是來解謝氏危機的。”
謝景煥眼裡寒光一閃,人一如鷹隼一般扼住崔玉壺的咽喉,将人按在桌子上,冰冷說道:“崔郎君,膽子不小?世家大族的事情也敢摻和?”
崔玉壺被他扼住咽喉,瞬間無法呼吸起來,臉色脹的通紅,艱難地看向小草。
小草皺起眉尖:“讓他把話說完。”
謝景煥皺眉,松開他,冰冷地注視着他,若是這厮敢胡說八道,那他就将他扔到海船上去,這輩子也别想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