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嬷嬷:“娘子的心思,老奴不知,也不敢妄加揣測。”
趙嬷嬷欲言又止:“家主若是想知道娘子的心意,不如直接去問娘子。”
謝景煥沉默,他能幹涉小草的選擇嗎?他沒有那麼狂妄自大,也沒有那麼自以為是,覺得他能掌控别人的人生。他隻是表明他的态度,至于結果如何,他左右不了。
“嬷嬷以為,崔家郎君會是一位好夫婿嗎?”
趙嬷嬷長久地沉默,擡眼看了一眼面前年輕英俊的家主,難怪娘子會那樣痛苦,因為家主真的從未真正地了解過娘子,家主的世界裡隻有劍道,再無其他。
趙嬷嬷低聲說道:“會,崔家郎君很喜歡我家娘子,就算身份雲泥之别,這些年,他也在努力一點點地靠近娘子。”
而且就快要給他成功了。
反之,家主呢。他是最近水樓台的那人,但是他隻看到了天上月,卻看不到唾手可得的最亮的那顆星辰。
愛與不愛就是這樣明顯。
趙嬷嬷後面的諸多話全都深藏心底,覺得沒有必要說了。娘子出嫁,也許是好事,如果出嫁都能讓家主無動于衷的話,那這一段感情注定是無望的,不如趁早割舍。
她現在無比贊同娘子的選擇,隻是可惜,娘子的選擇對象太有野心了。
謝景煥再次沉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去休息。
趙嬷嬷福了福身子,安靜地走出東院。
*
諸事皆有痕迹。
小草夜裡睡的十分不安穩,渾身忽冷忽熱,夜裡隐約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等她應的時候,卻沒有回應。不會有回應的,也沒有人會喊她的名字,她在夢中不斷地流着淚,淚水沾濕枕巾。
第二日是豔陽高照。
進入五月之後,每一日都是好天氣。
“昨夜家主喚老奴前去,詢問娘子和崔郎君的事情。”早膳之後,趙嬷嬷幫她梳着發髻,低聲說道,“老奴如實回答的,說崔家郎君會是一位好夫君。家主長久地沉默,并未再言語。”
小草看着銅鏡裡有些陌生的小娘子,微微笑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心思從不與人說,他喜歡我姐姐時,也隻是默默地守護着她,還差點搭上了自己的命。
阿嬷,我從來不怪他,他沒有錯。”
他隻是不喜歡她罷了。她何必去強求。
趙嬷嬷沉默了一會兒,擠出一抹笑容:“今日娘子穿那套粉色的襦裙吧,裙擺上面繡的是小朵的海棠花,上衣是清爽的綠色,粉嫩和新綠,定然十分的好看。”
趙嬷嬷說着取出箱籠裡最鮮豔的一套襦裙,這種配色,一般的小娘子穿定然俗氣,但是娘子水靈。這幾年,她時常穿素淨的衣裳,如今都要出嫁了,再不穿鮮嫩的顔色,以後就沒有機會穿了。
小草看着這套一直壓箱底不曾穿過的襦裙,這麼好看的顔色,精緻的繡花,一直待在箱籠裡,委屈她了。
“就穿這一套吧,阿嬷,你去拿紙和筆來。”
趙嬷嬷去取紙筆,小草拟完婚書,放下筆,等筆墨幹了,吩咐趙嬷嬷去取一盒點心,前去千香樓赴宴。
崔玉壺一夜未睡,自從謝府回來之後,他也沒有回城郊的莊子,而是就近回了城裡置辦的崔宅。
崔家人見他傍晚時分出門,徑自朝着謝府去,晚膳之後才回來,回來時失魂落魄,坐在院子裡不吃不喝也不睡,全家人都看傻了眼。
這小子是魔怔了不成?
“我們家是不是要完了?”崔家三爺傻了眼,見大侄子這般反常,頓時猶如天塌了一樣,他們家崔玉壺,那是鐵面心腸的人,自己的親叔叔說打就打的頭破血流,說送大牢就送大牢,如今他這副天塌要死的模樣,該不會崔家的生意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