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第4頁)

除了救明歌,她也曾做過少女的夢,也曾幻想過有風雨同舟的人,有人替她遮風擋雨,不用她獨自去面對這個冷酷的世界。

她渴望過,卻懦弱地退縮了。

九年,她低低地自嘲地笑,真是可笑呀。九年了,她心底的欲念竟然還沒有被磨滅,甚至成為求而不得的執念。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但是很清楚,自己的遺憾是什麼。

*

“娘子晚膳後就有些發熱,沒吃多少就睡下了……之前的方子還在吃,但是不怎麼見效……”

趙嬷嬷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外間傳來,小草掙紮着想睜眼,眼皮沉的猶如千斤重,似乎有人站在簾帳外說着話。

“她這幾年一直都在吃藥?”謝景煥隔着輕紗簾帳,看着她昏睡的身影,屋内都是濃濃的藥味,燭火暗的猶如他的心情。

趙嬷嬷點頭,輕聲說道:“好些年了,娘子不讓我說。”

若非這一次病的太急,會影響明日的重陽節祈福,她也不會去找家主。自從昨日崔郎君來過以後,娘子的情緒就有些不太對。

這病來勢兇險,她隻得去請謝景煥。

“娘子病的這般厲害,明日怕是無法參加重陽的祈福祭拜了。”

謝景煥沉默地撩開簾帳,在趙嬷嬷震驚的目光中,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滾燙一片,那熱度像是能灼傷人似的。

謝景煥看着她沒有血色的小臉,這才發現她瘦的驚人,手腕細的仿佛一折就斷。

“去打點涼水來。”

趙嬷嬷點頭,吩咐小丫鬟去取涼水和布巾來。将布巾用涼水浸濕,絞幹了遞給謝景煥。

謝景煥将冰涼的布巾貼在她的額頭上,給她降着體溫。

“家主别擔心,娘子喝了藥,隻要昏睡兩日就會沒事的。”

趙嬷嬷有些緊張地看着謝景煥,示意丫鬟們都退下,明明兩人是兄妹,娘子是出嫁之身,謝景煥也一心撲在劍術之上,但是她還是有些心驚肉跳,隻覺得内室的燭火太暗了一些,屋外又不知何時起了風,樹影搖曳的,讓人心也惶惶不安起來。

謝景煥看着她有些幹裂的菱唇,起身去倒了一盞茶,拿布巾沾濕,沾了沾她的唇角,見她菱唇恢複了一絲血色,這才長舒一口氣。

“嬷嬷去睡吧,這裡有我照看就好。”

趙嬷嬷呆了一下:“家主,這有些于理不合。傳出去不太好聽。”

崔家郎君都沒能進的來呢,家主若是在娘子房中待一夜,那像什麼話。

謝景煥過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看了一眼發熱昏睡的小草,有些茫然地站起身來,往外走,走出内室又急急地回頭:“麻煩嬷嬷好好照顧她,我明日再來看她。”

趙嬷嬷點了點頭,見他身子有些踉跄地出去,暗暗歎了一口氣。

小草這一病來勢兇險,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仿佛常年緊繃的心弦斷裂,所有堆積的情緒反噬,頭一日連喝水都困難,燒的昏昏沉沉的,夜裡喉嚨發幹,反複地夢魇,渾身都被汗濕,如此反複了兩日,直到重陽節後才好轉。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的急,好的也快。

趙嬷嬷早間起來,照例去看她,一撩開簾帳就見她睜着烏黑的大眼睛躺在床上,頓時驚喜道:“娘子可算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

小草搖了搖頭,她夜裡出汗極多,此刻渾身都被汗濕,寝衣又被風幹,黏在身上有些難受。

“想沐浴換身衣裳。”

趙嬷嬷摸着她的額頭,笑道:“已經不發熱了,娘子這才剛剛好轉,不能受寒,我去端點熱水來,給娘子擦擦身子,然後換身幹淨舒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