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電閃雷鳴,風雨漸急,屋内,小草目光雪亮地看着她,說道:“阿嬷,你幫幫我。”
趙嬷嬷淚如雨下,死死地攥着香料盒子,說不出一句拒絕的話,她陪伴娘子九年,娘子的心意她都看在眼裡,他們不能相守在一起,若是有了孩子?是不是沒有那麼多的遺憾?
或許有了這個孩子,娘子的身體也能好起來?人有了希望,不是都會好起來嗎?
她擦了擦眼淚,點頭道:“哎,阿嬷幫你。”
小草微微一笑,眼睛亮了起來。
趙嬷嬷起身去隔壁屋子,将“七日香”點上,看着外面的狂風暴雨,聞着那奪人心魄的香氣,連忙退出房間,或許老天都看不下去,想要成全他們,才在這一日降下這樣的暴雨!
人活着,總是要有點希望的。
*
謝景煥第一次感受到,宿醉并不完全是難受的。他仿佛做了一個很長很美的夢,夢裡花香層層疊疊地缭繞在他鼻尖,如夢似幻,如踩在雲端。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夢,隻是依稀殘留着夢裡的感覺,美好且讓人流連忘返。
夢醒之後,是宿醉的頭疼和心頭揮之不散的古怪感。
仿佛遺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樣。
“家主,你可算是醒了。”謝雨聽到動靜,飛奔進屋,狠狠松了一口氣。
“什麼時辰了?”謝景煥沙啞地開口,想坐起身來,渾身虛浮無力,慣常拿劍的手按在床沿,心頭閃過一絲古怪的情緒。
大醉一場能這般累嗎?這感覺倒像是身體被掏空,或者是中毒之後的征兆。
“酉時了。”
謝景煥愣了一下:“才酉時?”
他記得和小草、崔玉壺一起喝酒來着,還以為天黑了。
“是第二日酉時了。”謝雨眼神躲躲閃閃,“昨夜下了好大一場暴雨,下了一天一夜下午才停歇呢。家主,你說你不能喝酒,怎麼還跟崔郎君拼酒呢?醉的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來的了,還睡了一天一夜呢。”
謝景煥沉默,他竟然睡了一天一夜?他看了看四周,是他的房間沒錯,冷冷清清的,除了桌案上的公務就是各種兵器,沒有一點生活的氣息,也沒有夢裡的甜香。
“家主,我去給你弄點醒酒湯。”
“先沐浴吧,身上都是酒味。”
謝景煥聞着衣服上的酒氣,酒氣中夾雜着淡淡的幽香,那香氣被風一吹,就消散在空氣中,仿佛是他的錯覺。
謝雨見他對昨日的事情沒有多加追問,暗暗松了一口氣,一溜煙跑去給他煮醒酒湯。萬幸呀,萬幸,家主喝醉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昨天下午就跑出去和兄弟們喝酒去了,結果喝醉了就直接睡在了外面,今天上午才回來,沒有想到家主比他醉的還厲害。幸好有趙嬷嬷幫他遮掩,不然他得被家主打斷腿,幸好他哥有任務外出了,嘿嘿。
逃過一劫。
不過家主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謝雨撓着腦袋,管它呢。
一場秋雨一場寒。
秋雨之後,泉城肉眼可見地開始冷起來。
小草的病情卻開始好轉起來,每日都是神采奕奕的,謝景煥見她一日比一日好起來,放下心來,開始籌備北上盛京的事情。
其實這些年,他一直都在等着這一日,暗樁、銀錢乃至消息都全部到位,隻等着最合适的時機,前往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