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瑾擰起眉頭,低低說道:“長歌,之前你能入夢,是因果未了,現在塵埃落定,怕是有些困難。不過,你别急,明日我去問問無名,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之前長歌能入夢,是因為第一世埋下的因,是道祖一路在庇護着她,所以她在千年之後還能入輪回,看到曾經發生的一切,了卻這一段因果,如今輪回之路已然關閉,她已經無法回溯到過去的輪回中。
如果長歌強行回溯到過去的輪回,必然會改變現在的一切。這根本就是一個閉環,一個死局。
秋長歌目光微微潮濕:“傅懷瑾,我以為你會拒絕。”
他現在有這個資格拒絕她無理的要求,他們已經是夫妻了。
傅懷瑾輕輕摩挲着她柔軟的發絲,将她往懷裡抱了抱,溫潤道:“我并不想踩着别人過好此生,若是可以,我也希望他能擁有自己的生活,長歌,我吃醋,是因為他曾經陪伴了你很長時間。”
秋長歌莞爾,他這醋勁也太大了點,吃了這麼多年的醋,要是算起來,快有一千年了吧。
“知道了,明日等無名禅師過來,我們再商議吧。”
秋長歌看了看天上繁星,星河璀璨,卻沒有陸西澤的那顆星星,三千娑婆世界,那顆星星是消亡了,還是落在了哪個世界?
*
夜裡起了霧,霧氣中隐約亮着一盞橘色的燈,那燈火忽明忽暗,忽近忽遠。
長歌沿着那燈火的方向一路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看清了前路,巨大的鏡湖之上,巨大的垂柳無風搖曳,無數金色的絲縧垂下來,占據了半個湖面,美的不似凡間境。
金色垂柳之上,明月高懸,她看到的燈火,便是這至高至遠的明月。
“為何是金色的垂柳?”她心思微動,人已經站在金色的垂柳樹下。她記得,鏡湖之上,以前是一棵巨大的月桂樹。
金色垂柳樹下,小老兒坐在毛驢上,笑眯眯地釣着鏡湖裡的光陰,聞言笑道:“此乃你的心境所化,你心中種的是什麼,顯化的便是什麼。”
長歌默然,想起那年元宵燈節初見,那人一襲青衣,站在河岸的垂柳樹下,萬千碧綠絲縧迎風搖曳,像是夢中才有的世界。
原來,她已經從那座宮廷中走了出來,宮中的那棵桂花樹也成了宮牆外自由自在的垂柳樹。
“因果既了,輪回已閉,小娘子為何又會來此地?”
“長歌有一事不明。”
她朝着那小老兒遙遙一拜。
小老兒卻偏了偏身子,不肯受她這一拜:“小娘子請說。”
長歌:“我有一個朋友,命星消失,不知去何處尋。”
小老兒:“此間若是尋不到,說明他的歸宿在他處。”
長歌:“那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小老兒搖晃着腦袋,笑道:“天機不可洩露。你自有你的來時,他自有他的去路。”
長歌沉默:“若是天道要抹除他的存在呢?不知我可否入夢一觀?”
天道對他向來殘忍,她隻是想确認他活在另一個世界,活着就好。
小老兒搖頭:“輪回路已閉,你的路在未來,不在過去,若是你的這個朋友在過去,那消亡便是他的命數,若是你的朋友在現在或者未來……不過此乃逆天之舉,需得付出代價。”
“何等代價?”
“不好說。折損陽壽已然是最輕的代價。你還要入夢一觀嗎?”
長歌點頭:“我願以一魂一魄,入夢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