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歌想起昨夜和他的談話,伸手搖了搖鈴铛。
“娘子醒了嗎?熱水已經燒好了,要馬上洗漱嗎?”梅香撩開輕紗羅帳,扶着香香軟軟的娘子,叽叽喳喳地說着昨日新聽來的八卦。
“昨日大房那邊可慘啦,大夫人要回鄉下祖籍,歸期不定,丫鬟婆子們哭作一團都不肯去呢。”梅香抿唇笑,“日後娘子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大夫人平時待下人還是太苛刻了一點。”
秋長歌輕咳了一聲,小丫鬟馬上心領神會地笑,不說是非。
“大老爺,大夫人今日就走嗎?”
“正是,據說收拾箱籠的時間都沒有,老太爺讓他們即刻就動身,能不帶的就不帶,本就是回鄉下避禍,不好太招搖。”梅香納悶道,“說急也急,說不急也不急,據說箱子都擡上馬車一個多時辰了,還未走呢。”
秋長歌:“我們收拾一下,前去送一送大老爺和大夫人。”
蕭霁是長房庶子,她閑來無事,去送送也無妨。
“那我這就服侍您洗漱。”
秋長歌洗漱完,換了一身素淨的襦裙,早膳都來不及吃,就和秋落霜一起去送一送大夫人一行人。
行至前廳,果真見下人們早就将箱籠都裝點妥當,幾輛馬車停靠在府門前堵着路,将前來拜訪的公爵侯爵家的馬車全都堵在了外面。
秋落霜微驚道:“大夫人的馬車堵着門,不怕得罪那些公府侯爵家嗎?”
秋長歌微微一笑,這是做樣子給那些勳貴人家看呢。權傾朝野的蕭大相公是如此的剛正不阿,對親生兒子都這樣不留情面,年還沒過完,就将人趕到鄉下老家去,以後滿朝文武和天下士子怕是都要高贊一聲“廉公”了。
“大夫人呢?”秋長歌問着府上管事的婆子。
“大夫人還在衡安齋和老夫人辭行。”管事嬷嬷殷勤地答道。這辭行都辭行了一上午,都要到午時了,還未辭行完呢。
秋長歌:“今日府上來了多少波客人了?”
“回娘子,大約五六波了,都是來給大相公拜年的勳貴人家。”
秋長歌點頭,和秋落霜往衡安齋那邊走,遠遠就見正廳那邊聚了不少人,全都是光鮮亮麗的京中勳貴。
“七娘,七娘留步。”蕭璧眼尖地瞅見她,大喜,連忙飛奔過來,“七娘救我。”
秋長歌:“?”
蕭璧飛快拽了她往正廳去,一邊走一邊朝着秋落霜說道:“姨娘,借你家七娘一用。”
梅香趕緊跺腳跟上來:“三郎君,我家娘子要去送大夫人的。”
“送什麼人,先救救我。”
蕭璧急得滿頭大汗,說道:“這已經是今早第七波了,全是來找祖父的,祖父推脫不見,什麼理由都說盡了,就是不走。現在府上能當家的爺們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祖父讓我來招待這些人,這不是開玩笑嗎?
我打架怼人,鬥雞走狗樣樣在行,唯獨不會招待人。”
梅香急道:“我家娘子還未出閣,你拉我家娘子做什麼,不如趕緊找人去尋二郎君和四郎君來。”
蕭璧:“早就派人去尋了,但是去的人都跟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回。要不是真的沒轍,我也不會拉你家娘子來。裡面都快打起來了。七娘,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蕭璧可憐兮兮地看她。盛京這些勳貴人家,張家和李家結仇,趙家和王家有龃龉,朝堂上誰沒互相罵過架,你參我,我參你的?要說這些和他們蕭家也無關,但是現在人都跑到府上來,吵的喋喋不休的,他是勸也勸不動,拉也拉不開,還要被這些老爺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真是受了一肚子窩囊氣。
要不是祖父昨日叮囑過,關鍵時期,莫要惹是生非,他早就拿掃帚将人全都趕出去了。
秋長歌往正廳裡看了一眼,果然見裡面喧嘩聲一片,各個都是老爺架子擺的足足的,擺明了沒将蕭璧當回事。
她垂眸問道:“全是勳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