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7頁)

  “喂……等等,聽診器……”鮑威爾嘴角抽動着,心中已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你……”

  “沒錯,是從你房裡順來的。”封不覺笑道,“醫生,您的推理能力也不錯嘛。”

  “就憑您這能力不去當個江洋大盜真屈才了……”鮑威爾郁悶地念叨了一句。

  “好了,還是讓我們回到照片的問題上來。”封不覺舉起手中的照片,在衆人面前展示了一下,“這兩張照片,分别是科爾斯頓和他兩任妻子的合影。”他頓了一下,“我們可以看到,他的前兩位夫人,一位是紅發、一位是黑發。”他把照片翻過來,放到自己眼前,“不得不說,您的人生總是與美人相伴哪,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可惜,嫁給您的女人,皆是紅顔薄命、英年早逝。”他停頓了一秒,擡頭對奧黛塔夫人道,“别在意,夫人,我随便說說的。”

  封不覺又将視線轉向了傑克和南希,說道:“傑克少爺和南希小姐,都是金發,和他們的父親年輕時是一樣的。”他又指了指第一張照片上的女人,“把隐性基因的可能算進去,科爾斯頓與其第一任妻子的孩子,有多大可能是褐發呢?”他舔了舔嘴唇,“如果說發色還不足以說明問題,那麼結合雙眼皮、下巴溝等這些顯性遺傳因素……丹尼斯更像是誰?”他轉過頭,望着管家道,“亨德森先生,雖然您的頭發已經花白,但鄙人從您的面相、瞳色、顴骨等特征觀察,您似乎有部分拉丁裔或者日耳曼人種的特……”

  “對,丹尼斯……是我的兒子,是我和第一任夫人……”亨德森打斷了覺哥,卻沒能把一句完整的話說完。說到一半,他便咬着牙,低下了頭。

  “亨德森!你……”傑克從小就和這位管家的關系不錯,可他絕沒想到,這個男人,竟曾與自己的母親有染。

  “真是喜聞樂見的橋段不是嗎?呵呵……”封不覺是這屋子唯一還笑得出來的人,“一位風流倜傥的富翁,家中已有嬌妻,卻仍要在外面偷情,甚至還跟情人先有了孩子。”他把照片放回了紙袋裡,“于是,他的那位合法妻子,便用了類似的手段,對丈夫進行了報複。”

  覺哥說着,站了起來,在寬敞的餐廳中踱步而行,大概他把這當成是飯後散步了,“而一切悲劇的伏筆,也是在那四十年前,就已然埋下。”他伸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一張椅子,“你們還是把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扶到椅子上去吧,諸位總不能陪他坐在地上聽我說完吧。”

  奧黛塔、傑克和南希三人已陷入了一種渾噩的狀态,他們還遠未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所以他們隻是木然地按照封不覺的建議去做了。

  片刻後,待科爾斯頓重新坐下,封不覺又從紙袋裡取出了幾張傳真紙,拿在手裡念道:“搞清楚了這幾位的關系,接下來的解釋工作便簡單了,就從巴頓先生身上開始說起吧……”

第032章

真相(上)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這麼一句話……”封不覺看着巴頓複述道,“你說‘年輕的時候,我也曾有過錦繡前程’。但是……你對那‘前程’的細節,卻是隻字未提。相反,你對自己在監獄中的經曆,描述得繪聲繪色。”他轉了個身,繼續踱步,“當時我就有些疑惑……按理說,人總是更願意提起那些光彩的、美好的回憶,可你……卻在即将說起這話題時将其繞開了。”

  覺哥抖了抖手上的傳真紙,接道:“而拿到這個以後,我就全明白了。你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他頓了一下,“你那年輕時的錦繡前程,和你的父親息息相關。”

  封不覺轉身面向衆人,邊走邊道:“巴頓先生七歲時,他的母親因抑郁症自殺了。我想……那位女士若是能再熬上幾年,沒準會成為這個家的第二任女主人,而約翰也可以名正言順地跟着父親的姓。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我們可以想象一下巴頓女士當年的境遇……她年複一年地等待着心愛的男人給她一個名分,可對方卻絲毫沒有要離婚的意思,還和正妻有了第二個孩子;當她帶着兒子去登記入學時,孩子問她,‘為什麼其他同學都有爸爸和媽媽兩個人陪着?’她無法回答;她甚至無法對兒子解釋為什麼要跟着自己姓。

  可她又沒有能力離開那個男人獨自活下去,她隻是個卑賤的小三,能做的隻有苦等、哭泣、以及在内心深處發出無聲的抗議。

  因此,在那年冬天,她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以此來獲得解脫,并永遠在那個男人的心裡占據一席之地。”

  坐在牆邊座椅上的科爾斯頓用雙手捂住了臉,深深埋下了那高傲的頭顱。

  “後來,那位心懷愧疚的父親将私生子送到了國外的一所寄宿制學校。”封不覺接着說道,“讓這個孩子離自己遠遠兒的,并像供養其母親一樣,供養着他。

  這個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很早就學會了自立,各方面也都十分優秀,有着遠比同齡人成熟的性格,但是……他的心中,始終懷有恨意。

  他并不感謝父親給他的一切,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應得的,是母親用生命換來的。到最後,他的父親也隻是想用金錢來贖罪,而沒有付出親情。

  于是,在一個适當的年紀,青年巴頓骨子裡叛逆最終爆發了出來。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品貌出衆、前途無量的年輕人,當上了一名大盜。”

  封不覺手掌朝上,指着巴頓,“各位,請注意我的用詞——大盜。”他撇了撇嘴,“雖然巴頓先生自己對我說,他隻是個‘溜門撬鎖的盜賊’,三十歲時‘在潘冬維爾蹲過兩年監獄’……但根據我手上的這份檔案,他可絕不是什麼二三流的蟊賊,而是那種足以位列十一羅漢(由劉易斯·邁爾斯通于1960年制作的影片,史蒂文·索德伯格在2001年亦有同名翻拍版)的頂尖高手。”

  “謝謝誇獎。”巴頓冷冷地應了一句。

  “不客氣。”封不覺看向巴頓,挺自然地回道,并繼續說道,“至于你在監獄裡待的日子……也并非是兩年,而是十年,整整十年。”他長籲一口氣,“你二十多歲就入獄,直到八年前才服完刑,你沒有工作,沒有朋友,你父親也清楚這一點,作為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收留了你。但他那些合法的兒女都已成年,他不可能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帶回家,并若無其事地說一句,‘嘿!快來認識一下你們同父異母的哥哥,剛從監獄裡出來的’。

  所以……你的身份,就成了這裡的園丁。”

  封不覺說到這兒時,正好走到了窗邊,他駐足停留,稍稍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為了給身後的衆人留出一段思考的時間。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不多時,封不覺再度開口,望着窗外的夜空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