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第9頁)

  一般來說,大型企業都會玩這種把戲,他們會在N個國家注冊N家不同的小公司……這些空殼公司沒有辦公地點、沒有實質事務、也沒有員工上班,但每個月他們都會安排會計去報賬,以維持其存在。等到了有需要的時候,大企業便可以利用旗下這些小公司來消化各種處于“灰色地帶”的交易和項目,一來能“避稅(主要目的)”,二來……萬一将來因某種原因要為某個項目打官司,這些“殼”還能作為母公司的擋箭牌。

  “約翰·赫伯特投資有限公司”,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曾經,它也承載過約翰的夢想,但現在,它就是一個已經失去利用價值的、如同過氣商标般的存在了。

  “左言先生,我打斷一下……”思索了兩秒後,約翰忽地開口,對左言道,“有件事我想還是趁現在聲明一下比較好……沒錯,我認識這個死者,但在案件發生時、我并沒有認出他……事實上,當時我連他的臉都沒看到,因為他是從我背後出現、突然對我發動襲擊的;再者,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即使是在他死後,我也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他是誰,隻是覺得他眼熟而已。直到道斯特警長到場前不久,我才想起了這個人多年前曾是我手下的員工。”

  “說什麼‘手下的員工’……未免太見外了吧。”左言接道,“他可是給你當了整整兩年多的私人助理啊。”

  聞言,約翰的臉色明顯起了些變化,他在心中暗忖道:“這小子……居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

  “此刻你是不是在想着……‘這小子居然已經查到這一步了’?”下一秒,左言竟是開口,直接道出了約翰的想法,“呵……”還未等對方回應,左言就笑了笑,再道,“從你的微表情和細碎的肢體動作,基本就能猜到你的想法了……說真的,你當年要是遇上了我,八成就進監獄撿肥皂去了。”

  這些話,可不是左言的意思,而是維多克的原話;當然了……左言并不介意用恰當的語氣将這些嘲諷的内容複述一遍,因為根據目前他所知的情況,他也是打心底裡鄙視和厭惡着約翰這個人的。

  “對,他當過我的助理,那又怎樣?”約翰有些惱羞成怒了,但并未發作,他沒有去回應對方的嘲弄,而是盡量把話題往案情上帶,“這和我剛才所說的并不沖突……我說了,他是從背後襲擊我的,而且,我也的确是很多年都沒見過他了;隔了這麼久,别說是助理了,就算是親戚……認不出來也很正常吧?”

  “我本來也沒把這當作什麼重要的事,我隻是提到了他曾是那家公司的職員罷了……是你自己打斷我,并進行了所謂的‘聲明’,難道你忘了嗎?”左言反問道。

  此話一針見血,約翰無言以對。

  “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就繼續說我真正要說的……”左言見他不出聲,便轉過頭去,看着山姆,接着說道,“據我推測,大約是在去年的秋天,米勒找到了你,并且……告訴了你一些事;而那些事,便是今天這樁命案的導火索……”

  “在你說出更離譜的推測之前……”對方話音未落,山姆便冷冷應道,“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認識這個姓米勒的,又如何證明他曾和我有過接觸呢?”

第022章

動機(下)

  “問得好。”左言接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我當然是有證據的,而且是很确鑿的證據。”

  說着,他又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打開了一個音頻文件。

  數秒後,那部手機的播放器中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派特·米勒,現在是十月十二日下午六點,再過一個小時,我會去和山姆·赫伯特見面……”

  左言隻播放了開頭的幾句話,就立即按了停止鍵。

  而山姆……僅僅是聽了這個開頭,就已經不由自主地變了臉色。

  “你之所以有說出剛才那句話的底氣,無疑是因為你自認為沒有留下任何和米勒有過交集的證據。”左言對山姆的神情變化并不感到驚訝,他隻是淡淡地繼續說道,“的确……米勒辦事很謹慎。為了不留下通話記錄,他第一次來找你時,便用了‘在公共場合突然和你搭話’的方式;而後來你們的每一次約見,則都是通過‘在某個公共的網絡留言闆上留下暗号信息來約定時間地點’的方法。”

  “你們碰頭的地點,多半都選在人多眼雜的商務中心,那些地方的監控設備都是由商家安裝和管理的,和裝在街上的那些警用監控不同……商家們通常都不會将監控錄像保留太久,其清理錄像文件的周期短的一星期,長的也不過兩個月;因此,即使你們見面時的場景被某個攝像頭拍到了,也不用擔心這段影像會留存太久。”

  “不得不說,這種‘有話當面談’的辦法很不錯,大大增加了你們辦事的效率和安全性……包括在‘付錢’這個關鍵的環節上,你們也是當面交付現金,不牽涉銀行轉賬。”

  “你們做的一切的一切……幾乎都無迹可查。”

  “然而……也正因如此,謹慎的米勒必然會留上一手;畢竟……事成之後,他還得從你那裡拿取一筆‘尾款’,萬一你到時候賴賬、或是企圖殺他滅口,他也得有所準備才行。否則……他可就白白替你背鍋了。”

  “于是,米勒在今天傍晚、在和你見面之前……事先錄好了這樣一段錄音,把你和他之間的交易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如果之後發生什麼意外的情況,比如說……你想賴掉尾款不給,那他就可以用這段‘錄制時間在案發時間之前’的錄音來威脅你……”

  “且慢。”此時,封不覺插嘴道,“米勒自己也是涉案人,把錄音交給警方的話……他豈不是要和山姆同歸于盡?”

  “并不是‘同歸于盡’。”左言看向覺哥,回道,“假如米勒拿着錄音去找警方自首,考慮到錄音的内容和自首情節,他最後極有可能作為‘從犯’被輕判;而山姆……就沖着當年那場遺囑官司中被法庭宣判為騙子的事兒,加上明确的動機、又是計劃犯罪,他這個‘主犯’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從牢裡出來了。”

  以上這段回答,左言并不是在複述維多克的心靈獨白,而是他自己在說。因為在來到這個房間之前,維多克已經在左言的腦海中将整個案件的情況大體過了一遍了,所以,對于這種即時出現的問題,左言可自行應對,這也是他和維多克的一種默契。

  “同理……”略微停頓後,左言又道,“假如米勒在作案過程中被捕了,那這段錄音也可以作為一種減輕他罪名的證據,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