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張牙舞爪‘威脅’我還不能死,要我好好活,我眼眶又酸澀得發漲。
胃裡腐蝕般得難受,放下毛球,沒忍住沖到衛生間,猛地咳出了幾口血。
使勁渾身解數嘔了許久,才感覺活過來了一些。
起身之際,卻發現我兒子賀容森站在門口,驚愕地看着我。
我一怔,胡亂擦掉嘴角鮮血,心虛地摁下沖水鍵:“媽沒事,隻是吃錯了東西……”。
他八歲時,我流感高燒不退,就曾吓壞過他。
他學電視裡小孩燒香拜佛,求林越然帶他去觀音山拜菩薩。
一步一跪,跪上九十九層台階求我平安。
如今我要如何和他講我的絕症,講我即将要離開呢……
看着我的唯一的骨血緩緩走到我面前,眼尾泛紅。
我嗫嚅着嘴角還想解釋,賀容森卻指着我沾血的衣領嘲諷:“媽,你學什麼不好,學林姨裝病演吐血,都七十歲的人,正經點好嗎?”
我大腦嗡地一下,全是雪花。
賀容森擰眉接着說:“林姨腦子壞掉吃如姨的醋就算了,你怎麼也這樣?”
“如姨做科研,不婚不育一輩子為國家做了那麼多貢獻,人家的境界不是你一個家庭主婦能達到的!”
我的心如刀剜,一時氣湧,當着他的面又吐了好大一灘血。
他皺緊眉頭嫌惡地往後退了兩步:“媽,你差不多得了啊。”
說着邊喊保姆邊轉身接起電話:“方案剛剛拿到,我馬上到……”
人心易變,養兒防老自古以來都是一個笑話。
哪怕是自己生養的,在利益面前,也會傾向籌碼多的那方。
能靠得住的,永遠隻有自己。
第二天,去醫院複查。
醫生辦公室裡,他語重心長勸我:“老人家,您這病情再拖下去,恐怕熬不過一個月,還是馬上住院治療吧。”
電腦裡,我的胃部CT布滿大大小小的陰影。
我喃喃道:“一個月,怎麼還有這麼久?能不能讓我快點死。”
林越然自殺已經違背系統規則,是以我隻能等待自然死亡。
醫生啊了一聲,以為自己聽錯反問我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