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照醫生給我估算的一個月死期,還有三天。
等我自然死亡,脫離這個世界還有三天。
賀知白趕緊解釋:“就知道你會瞎想,你想想三天後是什麼日子?”
心猛地提了一下。
我略顯驚愕地看向他,難道他都知道了?
賀知白拿過我手邊畫滿叉叉的日曆,指着被我圈住的三天後。
“三天後,是我們五十年金婚,我特意為你準備了金婚典禮,到那天所有人都會來參加,見證我們的愛情。”
金婚典禮?
可是,那種典禮不是給相濡以沫的伉俪舉行的嗎?我跟賀知白算什麼伉俪?
我與他舉案不齊眉,夫唱婦不随。
想到這裡,我的胃再一次絞痛,這一次,比過往更嚴重。
我疼得渾身發僵,冷汗直冒。
我清晰地感知到,我的生命是真的進入倒計時了,我的五髒六腑早已爛透了。
賀知白隻當感動得無以複加,他把骨瘦如柴的我擁進懷裡。
輕拍着我的後背,誘哄着我說:“曉晚,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凝着他盈滿期待的眸,忽然扯開嘴角笑了:“好啊。”
金婚典禮上,在萬衆矚目下,你繼續扮演你的深情丈夫。
訴說五十年裡你是如何深情愛着我,我們五十年來是如何珍惜彼此互相忍讓,直到現在我們依然慶幸在青春年華裡堅定地選擇了彼此。
然後我會在你眼眶盈滿的自我感動的淚水中,直直倒下。
這樣的金婚,好像也挺有意思。
金婚典禮當天,榮立大酒店。
我看着跟我穿同款紅底盤金繡鳳紋旗袍的陳如語,陷入沉默。
我身子消瘦,縱是高定禮服在我身上也依舊松松垮垮。
可陳如語不同,她矜貴、典雅,縱年老仍有古典中華女人的韻味。
所以宴會廳裡,衆人都以為她是今天的主角。
賀知白的合作夥伴不認識我,隻當我是來蹭席的農村老太太,個個出言諷刺:“哪裡來的窮老太婆,也配和賀老夫人穿同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