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她望向角落,望向陳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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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這時候的心情很複雜。
他并不意外,也談不上什麼驚喜,這些天在國教學院指點落落修行學習,他很清楚那個宗祀所的小怪物雖然強大,但不可能是落落的對手,不然先前他肯定會阻止落落走上石台,但他沒有想到那個宗祀所的小怪物如此愚蠢,居然敢和落落直接比拼真元強度,最終敗的如此凄慘,以至于現在需要落落來進行這個很重要的選擇。
他知道落落想選擇什麼,因為前些天在湖畔落落的眼睛裡進了一粒沙子後,小姑娘用了整整半天的時間,非要把那粒沙弄出來才肯跟着他繼續讀書,最後她終于成功了,她紅着眼睛高興地在湖邊不停地奔跑。
他知道落落為什麼猶豫,為什麼會望向自己,因為她擔心會不會給他和國教學院惹什麼麻煩,而且她習慣性地在做事情之前要征詢他的意見,無論他怎麼選她都會跟随。
那個宗祀所的小怪物是落落擊敗的,落落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陳長生确認了這兩件事情後,便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做——他決定很直接地給出自己意見,按照落落本來就想選擇的路數。
這樣很好。陳長生心想,這個承任應該由自己擔起來,他起身望着台上的天道院教谕和四周屏息以待的人們,沉默了會兒,說道:“剛才他說要廢了唐三十六。”
他的聲音有些幹澀,語氣有些停頓,顯得很是笨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不習慣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說實話,今天青藤宴,見到這麼多人,對他來說絕對是人生的第一次。
而且他做事情很硬,卻不擅長說硬話。
他想了想,這個理由應該是充分的,說道:“唐三十六是我的朋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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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懂了他的意思,然後忽然明白自己做錯了——先前自己不該看先生,那一眼是習慣,是尊重,但也等于是把選擇的權力以及随後需要承擔的責任,都丢給了先生,這是非常不對的事情。
她收回目光,望向倒在身前的天海牙兒。
此時,陳長生正說到那句,唐三十六是我的朋友。
天海牙兒看到她的眼神,讀懂了她的意思,臉色驟然變得極度蒼白,眼神變得極度惘然,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然後恐懼不安地尖聲叫了起來:“快來救我!”
他的尖叫聲音很大,掩住了陳長生的所以二字以及随後的那句話。
但掩不住恐怖的拳風以及噼啪作響的閃電聲。
落落高貴而霸道的血脈,讓她最厭惡怯懦的生命。
聽着天海牙兒惶急的呼救聲,她的雙眉挑起,眼眸變得異常明亮。
一道殘影,如雛虎躍澗!
她的拳頭落在了天海牙兒的胸口!
啪的一聲輕響,天海牙兒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片刻後,靜寂驟然被打破,場間響起無數驚呼與大叫。
天海牙兒昏倒在血泊裡,肋骨盡碎,經脈盡斷,已然被廢。
落落收回拳頭,狂風圍繞着她嬌小的身軀呼嘯而起。
呼呼作響!
黑色的發絲在她美麗的小臉上掠過,如風中的柳絲。
不是柳絲,是草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