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說道:“不走後門,哪裡能來天道院上課。”
陳長生有些猜想,問道:“當時給你上課的……就是天道院的院長茅秋雨?”
落落嗯了聲。
陳長生感慨說道:“這還真是走後門。”
落落說道:“茅院長講課的水平,可比先生要差多了。”
自己居然被落落拿來與傳說中的天道院院長比較,這事兒太荒唐了。
“可不敢這樣胡說,讓人聽見,會被恥笑的。”
陳長生正色說道,心情卻是極好。
但當他看到巷口那輛馬車後,好心情頓時消失一空。
那輛馬車旁挂着燈籠,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徐”字。
正是東禦神将府的馬車。
第47章
剪影與青桔
神将府有人相請,禮貌而冷漠。陳長生讓落落留在原地,走向巷口外那輛馬車,當他走過去,才發現馬車四周靜寂無聲,一個人都沒有,便是先前請他前來的那名神将府随從也不知去了何處。
馬車前的那匹戰馬雄壯高大,鬓毛在夜色裡隐隐泛着殷紅的顔色,明顯不是凡種,不知混着何種異獸的血脈,極為吸引目光,陳長生卻沒有向它望上一眼,因為他要見的,是車裡的人。
那個人沒有下車,依然坐在車廂裡,馬車的那面也有盞紅色的燈籠,光線照進窗内,再從這邊透過來,把他的身影映在了窗簾上,就像刀劍刻出來一般清晰。
陳長生對車窗上的剪影行禮,剪影是清晰的,車裡的人也是清晰的,那道威勢與恐怖肅殺的氣息更加清晰,他這才明白先前在青藤宴上前後兩次感受到的壓力來自何處——他參加青藤宴的一個目的,便是想親眼見見對方,整場宴席,對方的目光似乎從來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過,原來對方也一直注視着他。
“從你離開西甯來到京都,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到現在為止,我沒有聽到任何不想聽到的風聲,證明你是個聰明人,行事很穩妥,我很欣賞這一點。”
徐世績的聲音從車窗裡傳了出來,平靜而冷漠,“進入國教學院之後,你居然學會了借勢,我才發現原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不得不說我越來越欣賞你了。”
陳長生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不是嘲諷也不是奚落,因為自己沒有任何資格讓堂堂東禦神将嘲諷奚落,更不用說撒謊,但他沒有因此而生出一絲喜悅,因為他發現自己還是不喜歡徐世績的味道。
味道不是苦辣酸甜,是一種很難言明的感覺,徐世績此時對他說話的語氣,也是一種味道。
平靜而淡漠疏離,并不刻意卻有着天然的居高臨下,而且很像一位長輩。
陳長生很不喜歡這一點,如果沒有這場婚約牽扯出來的那些事情,如果沒有那些羞辱打壓,如果對方真的以長輩的态度對待自己,倒也罷了,問題在于那些如果都不成立。
徐世績沉默了會兒,不知道是因為陳長生的沉默以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還是因為他需要思考些事情,夜風輕拂着燈籠昏暗的光線,他問道:“她是誰?”
是的,這才是他真正關注的事情,當然,他之所以關心與陳長生身上的那份婚書無關,他不會在乎陳長生和任何異性接觸,因為他從來沒有真正地把陳長生當作自己女兒的未婚夫。
從落落登上青藤宴的對戰石台開始,東禦神将府的下屬,便開始暗中查探她的來曆,然而直到青藤宴結束,徐世績坐着馬車離開天道院的時候,依然沒有查到任何消息。
徐世績很清楚自己麾下将士的能力,所以他有些吃驚。
那個小姑娘與陳長生是一起的,這件事情讓他在吃驚之餘,開始有些警惕。
陳長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回答對方的任何問題。
車窗上的剪影變得更加清晰,線條變得更加淩厲,應該是徐世績向車窗邊靠了靠。
那道威勢也随之變得更加恐怖,壓力仿佛變成了真實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