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8頁)

  落落望向殿内衆人,說道:“大義名份?本殿下就是大義,我家先生天然便有大義在手,你們居然想用大義來威脅他,真是笑話!”

  那名年輕學子想要解釋些什麼,但仔細一想,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頓時汗出如漿。

  殿内也沒有任何人敢反對落落的這句話。

  因為要對抗魔族,人類需要團結,南方合流的進程應該加快,所以先前這名年輕學子才會說,徐有容應該嫁給秋山但誰都知道,妖族與人類的聯盟,才是對抗魔族的根本!

  如果說對抗魔族是大義,那麼維護妖族與人類之間的良好關系便是最大的大義!

  按照這名年輕學子和某些無恥者的邏輯來看,既然落落肯定會代表妖族支持陳長生與徐有容之間的婚約,那麼任何試圖阻止這場婚約的人,都是在試圖激怒妖族,都是想要破壞兩族之間的聯盟,那不是魔族的奸細又是什麼!

  難道為了人類南北合流的進程,便要得罪人類最堅定和最強大的盟友?荒唐!

  沒有人會這樣選擇。不要說此時殿内的人們,即便是教宗大人、南方教派的聖女,離山掌門,甚至是聖後娘娘,都不會承擔這種責任。

  大義?終究不過是利益,或者說權勢,仔細想來,真的有些可笑。

  那名年輕學子渾身被汗水打濕,直至此時,才看到自己隐藏在衣冠與大義名份下那些不得見人的心思。

  他的臉依然通紅一片,隻不過現在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羞恥。

  殿内鴉雀無聲,很多人如這名年輕學子一般羞愧,不知如何言語。

  苟寒食看着落落,神情很是複雜。

  “但凡要些臉,這時候便應該離開,還在這裡拼命掙紮有什麼意思?”

  唐三十六看着他嘲弄說道:“死心吧,你家大師兄秋山君娶不着老婆了……難不成,你現在還敢當衆殺了陳長生不成?”

  離山劍宗的弟子們都站着,聽着這話,憤怒至極,紛紛握住劍柄,然後望向苟寒食。

  苟寒食靜靜看着他,眼睛漸漸變得明亮起來,不顯鋒利,卻更堅定。

  秋山家家主從陳長生拿出那封婚書後,便一直沉默,直至此時,再也無法忍了,盯着唐三十六寒聲說道:“汶水先生可好?”

  唐三十六神情微變,道:“想拿我家老爺子壓我?要臉嗎你?”

  秋山家是南方真正的千世大族,最在意的便是顔面,他作為汶水唐家的子弟,當然明白這一點,卻是毫不客氣。

  今夜青藤宴多番變故,其實有數次機會,雙方可以暫時緩解對峙之勢,尋找到各自的台階離開,但因為某些原因或者說對局勢的錯判,南方使團在這幾次時機前都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以至現在進入如此尴尬的局面。

  當前局面如此尴尬,除了上述原因,也要歸功于唐三十六和落落連番的嘲弄與譏諷。

  落落對小松宮長老等人奚落喝斥,是因為那些人對陳長生奚落喝斥在前,她最看不得這種事情,而且她的身份地位在這裡,怎麼做怎麼有理。

  唐三十六對小松宮和秋山家主這樣的人物喝來罵去,卻完全是因為他的性情。

  無論按輩份還是别的方面,他都不應該有這樣的表現,這樣會顯得太荒唐,太浪蕩,太不羁。

  不羁的不見得都是浪子,更可能是纨绔或者敗類。

  在很多人眼裡,唐三十六的表現都很粗俗,很放肆,很令人不喜,很混賬,完全不像世家子弟,更不像天道院的天才少年。

  但他偏偏就這樣做了,因為他不喜歡這些人。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那就要罵。

  這就是他的性情。

  他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真正的少年,看着春風不喜,看着秋風不悲,看着冬雪不歎,看着夏蟬不煩,他看着喜歡的才喜,看着厭憎的便煩,看着不公平的便歎,看到夕陽下的壯烈背影才會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