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小鎮外的野山崖畔,徐有容從白鶴腿上解下那封信,随意拆開。
漫天星光下,紙張被照得很清楚,上面的語句尋常,筆迹幹淨,篇幅不長,她卻看了很長時間。
在那些語句和字迹裡,她看到了拘謹,卻沒有看到怨恨的情緒,甚至連一點負面的情緒都沒有。
她很難想象,一個少年在京都經曆了這麼多難熬的日子後,還能平靜如此。
換作是她,她是肯定做不到的。
她記得他比自己隻大三天。
她望向京都的方向,說道:“如果不是作僞,這個家夥不是君子,便是真人。”
白鶴引吭而鳴,明顯不同意她的說法,這裡的不同意,指的是作僞二字。
徐有容有些無奈,說道:“你為什麼就喜歡那個家夥呢?我不記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白鶴低鳴兩聲,提醒她先前關于君子和真人的說法。
“無論是君子還是真人,都不是能相伴漫長修道歲月的人啊,那樣會太無趣了。”
她看着白鶴說道:“我可不想過無趣的生活。”
白鶴微微偏頸,顯得有些困惑,如果小姐你不想嫁給陳長生,為什麼要寫那封信,要在世人面前承認這門婚事?
徐有容沒有解釋什麼,她自有想法,無論父母還是師長,教宗大人還是聖後娘娘,都不知道。
接着她打開霜兒的信開始看,然後她知道了昨夜青藤宴上發生的事情。
她微微挑眉,有些意外。
婚書既然已經昭告世間,那麼至少可以平靜一段時間吧?
隻是那個家夥還真有些令人意外。
然後她看到霜兒轉述的與陳長生之間的對話。
她背起雙手,再次望向京都的方向,沉默了很長時間。
“我忽然想起來……十一歲的時候,我曾經偷偷寫過一封信,讓你帶到西甯。”
白鶴細喙輕點,那是它最後一次去西甯,整個東禦神将府裡,沒有人知道。
“在那封信裡我好像說過,我不會嫁給他。”
“他沒有回信反對,那麼,他現在又是在堅持什麼呢?”
……
……
陳長生堅持的事情從來都不是這門婚事。除了西甯鎮舊廟的師父與師兄,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皇宮地底那條黑龍知道。當然,他不知道在池畔偶遇的那位中年婦人也知道。
為了那件事情,他甚至放棄了早睡早起的習慣,整個夜晚的時間,都被他用在冥想,用在引星光洗髓上,雖然看上去沒有什麼進展,但在最後那刻到來之前,他永遠不會停下努力。
清晨時分,他在藏書館裡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