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生讓軒轅破端來一杯好茶,以示感謝。
辛教士端着茶,卻沒有喝,走出藏書館,站到湖邊的雪地裡,看着對岸,忽然說了一句話:“想抵達彼岸,真的需要無上的智慧啊。”
他感慨完畢,把茶放回軒轅破的手中,看着衆人笑了笑,便坐着馬車離開了國教學院。
陳長生三人有些糊塗,不知道辛教士弄這遭是什麼意思。
彼岸是佛宗的說法,佛宗早已衰敗萬年,很少被人提起,辛教士這句話是純粹的感慨,還是有什麼深意?
“這家夥,怎麼忽然變得喜歡抒發幽思了?”唐三十六說道。
金玉律再也忍不住,罵道:“笨蛋,這麼明顯的漏題都看不出來?”
“啊?”軒轅破張着嘴巴,心想題目在哪裡?
陳長生和唐三十六對視一眼,心想大人們做事真的很不靠譜,這麼重要的事情,難道不能說的更明确些嗎?
大朝試分為文試、武試以及對戰三場,教樞處對國教學院的照顧,基本都是落在陳長生的身上,按照他的具體情況,文試完全不需要擔心,對戰憑的是實力,沒有什麼題目,那麼辛教士專程前來漏的這道題應該便是會發生在武試裡。
“過湖?”
唐三十六走到湖畔,站在被軒轅破砸碎的半顆湖石上,望向數十丈外的對岸,有些不解,說道:“這很簡單啊。”
“我自己過去挺難。”軒轅破回頭望向陳長生,說道:“但要我把石頭扔到對岸去,很簡單。”
陳長生明白他的意思,沒有接話,沉默片刻後說道:“我得想想。”
……
……
軒轅破砸斷的那棵樹太粗,很難被劈成柴火。金玉律難得來了興趣,把那半截樹整棵點燃,然後把落落從離宮送過來的一隻黑鹿懸在了上面,烤鹿這種東西吃的就是一個霸氣,油脂橫流,國教學院裡很快便被肉香籠罩。
軒轅破站在烤鹿旁等着鹿肉熟,眼睛都不眨一下,唐三十六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盤子,咽喉不時動兩下,隻有陳長生不在篝火旁,哪怕大朝試馬上就要到來,他也沒有絲毫放松,嚴格地執行着自己的原則,像烤肉這種不健康的食物,怎麼能吃?
他還在湖畔的雪地裡疾行,借助身體的記憶,把耶識步的步法變成自己的本能——辛教士洩的那道題,對于他來說并不難,他現在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過湖,隻是那樣會暴露他的底細,對最後的對戰不利,所以他還在想别的方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鹿肉烤好了,軒轅破在對岸的雪地裡對着他喊了幾聲,他擺了擺手,表示自己真的不想吃,然後便看見軒轅破開始用手撕肉,唐三十六開始用刀割肉,金玉律抱出一甕好酒,卻不肯分給兩名少年。
陳長生搖了搖頭,心想酒肉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的……不過,牛舌倒确實很好吃,想着這些有的沒的事情,他爬上大榕樹,站在樹枝前端,看着雪停後的京都中的白屋黑檐,扶着腰沉默了很長時間。
京都之外,此時應該已是萬裡雪原。
他的身體裡也有萬裡雪原。
可能就在他的掌心之下。
那些雪原都是星輝,随時可以轉換成無數真元。
雖然現在他不敢去觸碰那些星輝,但知道那些星輝存在,便讓他安心很多。
他現在就像一個擁有無數家财的貴公子,身上隻剩下幾錢銀子,卻不敢解開存放有十萬兩銀票的包裹,因為那個包裹裡還有一隻惡魔,當你打開包裹的同時,那隻惡魔也會跑出來。
如果是普通人,處于這種境地裡,隻怕早就已經要發狂,他卻很平靜。
有,總比沒有好。
腰纏十萬貫,就算沒辦法花,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他站在樹枝上,看着雪中的京都城,很是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