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寒食不會低估任何對手,尤其是在青藤宴上見識過其水準的陳長生,更不要提陳長生能夠殺進大朝試對戰的最後決戰,已經能夠說明太多。但戰鬥開始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是沒有對陳長生做出正确的判斷。
陳長生燃燒了一片雪原、十片雪原以及最後燃燒了所有雪原,如果不是經脈有問題,會表現的更加強大,即便是現在的水準,也已經讓苟寒食感到了震撼——十五歲的年齡,隻修行了一年不到的時間,引星光洗髓的時間更短,居然便能擁有如此豐厚的真元,苟寒食這輩子隻見過師兄秋山君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事迹,沒想到陳長生竟然也做到了。
但正如在離山客院裡,他曾經對七間等三位師弟說過的那樣,他堅信陳長生不可能勝過自己和天海勝雪,因為陳長生無法通幽。
通幽,需要至少百夜時間,夜夜引星光誠心叩府。
哪怕是當年的周獨夫,也不能例外。
陳長生洗髓成功都不足百夜,談何通幽?
然而,此時卻似乎有什麼事情正在發生。
苟寒食看着陳長生,覺得自己被世人贊歎的通讀道藏……忽然變得沒有任何意義,因為翻遍三千道藏,也沒有這樣的事啊。
第176章
他一直在通幽
苟寒食一劍破雨而去,打的陳長生倒掠疾飛,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再次重重摔倒在雨水中,而這一次沒有辦法再次站起,誰能想到……他确實沒有再次站起,因為他根本沒有摔倒,他的衣衫破爛,臉色蒼白,看着很狼狽,但他落地很不狼狽,腳步穩定至極,仿佛還有無窮的力量。
激烈緊張的戰局,不可能留下太多感慨震驚的時間,陳長生身體前傾,靴底踏破水泊,由狼突而轉西天一線,耶識步出,瞬間來到苟寒食的側後方,劍挾鐘山風雨狂暴而至。
苟寒食劍在身周,如松濤萬頃,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空當,仿佛雨中松濤輕漾,他的劍準确地拍打在了陳長生的短劍橫面上,嗡的一聲清鳴,從兩把劍劍身相遇的地方迸發出來,仿佛一道悠遠的鐘聲。
恐怖的真元沖撞讓二人身體間的那些雨簾驟然拱起,變成一道中空的雨圈,數百滴雨珠像利箭般往四周散射。
陳長生如箭般被倒震而飛,身體撞破無數層雨簾,雙腳在青石地闆上的積水裡拖出兩道極直的水花,直至來到石壁前才停下。
但這一次他也沒有摔倒,沒有砸到石壁上,按照自己的意志平穩地停了下來,他握着劍的手很穩定,就算腕間沒有系着帶布,想必短劍也不會離手而去,與最開始接苟寒食漁歌三劍的慘淡情形已經完全不同。
現在,他很平靜,甚至顯得有些從容。
苟寒食握着劍柄的手越來越緊,看着對面的陳長生,神情越來凝重,眼中的不解與震驚懷緒越來越濃,因為通過這一次對劍,他終于确認先前的猜想是真的,那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他的手握的那樣緊,指節有些微白,懸在腿側的劍尖,卻有些微微顫抖,因為陳長生在這一次對劍裡展現出了完全不一樣的力量層次,更是因為他現在很震驚——這是三千道藏裡沒有記載過的事情,這是人類世界漫長的修行曆史裡前所未有的奇迹,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次對劍看似平淡無奇,實際上卻是一種宣告。
陳長生告訴所有人,他還沒有輸,他在繼續提升。
洗塵樓外的蟬聲早已經停歇,随着他的這一劍,忽然重新出現,仿佛市井裡的、離宮外的民衆在放聲高歌,無比鼓躁,令人心煩意亂。
學宮上方那片碧藍的天空裡,有白雲數抹,還有一片未完全褪色的雨雲,本來剛剛有放晴的征兆,誰曾想随着陳長生施出這一劍,雨雲深處隐隐有雷聲響起,遠處天邊忽然生出一道美麗的晚霞。
洗塵樓内一片死寂。
包括苟寒食在内的人們,有人震驚地望着陳長生,有人神懷微惘地看着天空,甚至有人顯得有些失魂落魄,心想這怎麼可能?
陳長生,居然就這麼通幽了?
……
……
是的,陳長生已經通幽成功。
所有人隻知道他在青藤宴的時候還沒有洗髓成功,那麼他洗髓以至坐照的時間必然極短,最多便是坐照初境,連通幽的門檻肯定都無法看到,更不用說通幽成功,在參加今年大朝試的考生裡很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