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7頁)

  “為什麼你最後退了?”他看着苟寒食認真問道。

  苟寒食想了想,說道:“我這一劍是用來切冷粥的。”

  陳長生沉默了會兒,問道:“然後?”

  “當年的冷粥都是我母親熬的。”

  “然後?”

  苟寒食說道:“她還活着,所以我必須活着。”

  陳長生沉默了很長時間,說道:“抱歉。”

  “你呢?你又是為什麼?”苟寒食看着他問道:“大朝試首榜首名,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嗎?比生死更重要?”

  陳長生反問道:“你呢?對你來說重要嗎?”

  苟寒食說道:“對每個修行者來說,這種榮耀都是重要的,而且我離山劍宗已經連拿了兩屆首榜首名,總不能在我這個二師兄處斷了。”

  “原來如此。”

  陳長生想了想後說道:“抱歉,大朝試首榜首名對我來說更重要,所以我不能退,我沒有退路,你有退路,所以這對你本身就不公平。”

  苟寒食說道:“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但不知道為什麼,隐約能感覺出來。”

  陳長生舉起手裡的短劍,斜指向地,說道:“前面對戰裡,莊換羽曾經對我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現在想來,他說對了。”

  黃沙輕飛,樓外蟬鳴更躁,天空裡流雲不安。看着他的姿式,感受着他的劍意,苟寒食隐約猜到了些什麼,神情微變。

  陳長生看着他很認真地說道:“我真的沒有退路,也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所以我哪怕穿着鞋,我始終還是個打赤腳的小子。”

  苟寒食說道:“鞋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本來就很奢侈。”

  “所以我要向你說抱歉。”陳長生說道。

  在洗塵樓外,唐三十六給他交待過很清晰的戰略,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再勝之以力,首重攻心,然後才是試劍。陳長生沒有這樣做,直到此時才開始認真地與苟寒食交流,因為這代表着尊重,之所以這時候開始說,是因為他能感覺到勝負便在下一劍裡。

  苟寒食問道:“下一劍,我準備用夫子劍,你呢?”

  陳長生說道:“離山法劍的最後一式。”

  苟寒食知道原來自己沒有猜錯。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望向樓外的碧空,覺得有些餓,想吃些稀飯。

  過了很長時間後,他搖了搖頭,把劍收回鞘中,轉身離開了洗塵樓。

  樓裡隻剩下了陳長生一個人。他看着空無一人的場間,看着對面灰白的石壁,微微偏頭,似乎有些惘然。

  非常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看了很長時間,才醒過神來,覺得有些累,想要休息會兒。

  他向後退了幾步,靠着牆壁,慢慢地把短劍插進鞘中。然後他坐了下來,擦了擦額頭,卻分不清袖子上的是血還是汗。

  ……

  ……

第17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