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6頁)

  陳長生站在神道旁,有些恍惚,沒有任何真實的感覺。

  兩名主教在神道上等着送他出宮,如果說先前送他入宮的時候,這兩位主教表現的沉穩有禮,現在則是恭謹有加。

  國教的位序非常清晰嚴整,離宮裡的階層分野向來森嚴。他現在不是國教學院的新生,而是國教學院的院長,自然會享受到不一樣的敬畏目光。

  高懸的明燈照亮了筆直的神道。

  陳長生在兩名主教的護送下,順着神道向宮外走去。

  一路遇着的教士紛紛向神道兩旁避讓。

  先前入離宮裡,也遇着相似的畫面。

  隻不過那時候教士避讓後,隻需要以目光相送,這時候卻不能如此,因為曾經的禮在此時便是無禮,他們需要向陳長生行禮。

  少年所過之處,數百名教士紛紛拜見,神情謙卑,聲音此起彼伏。

  “見過陳院長。”

  “拜見陳院長。”

  “陳院長好。”

  ……

  ……

第238章

眉心上的一顆朱砂痣(上)

  梅裡砂走回殿内,對教宗大人說道:“你們聊了些什麼?”

  教宗大人想了想,說道:“什麼都聊了,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有聊到。”

  說完這句話,他搖了搖頭,說道:“那孩子問了些事情,都是與他自己無關的事情,我本以為會聽到的問題一個都沒有聽到,他沒有問國教,沒有問星辰,沒有問天書碑,也沒有問所謂心意。”

  整個大陸,解讀天書碑方面最權威的,便是這位身着麻袍的老者,即便是南方教派的聖女也不能逾越他,陳長生在天書陵觀碑有所悟,亦有很多疑問,但今日在離宮裡卻一字未提。

  “還是缺少信任。”梅裡砂緩聲說道。

  “那孩子雖然話不多,但并不愚笨,忽然遇着這麼大的事情,哪裡便能全盤信了。”

  教宗大人不以為意,微笑說道:“以後他自然會清楚,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聽到這句話,梅裡砂沉默了會兒,說道:“以前我很憂慮他成熟的太慢,現在看來,他的成長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是不是應該控制一下?”

  教宗大人沒有說話。

  ……

  ……

  走出離宮,陳長生覺得腰有些酸。先前在神道上數百名教士向依次他行禮,他雖然隻是微微欠身回禮,還是有些辛苦。

  從萬衆矚目回到一人獨處,他竟有些不适應,轉身望向夜色裡的離宮,看着那些沉默無言的石柱,他也自沉默無言,他在這座宮殿裡享受了無盡的風光,但不知為何,他隐隐不安,甚至有些畏懼。

  他早就已經猜到自己的師父不是普通人,卻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不普通,而且過去這一年他的心神盡在修行與大朝試上,根本沒有空閑去想,結果今夜所有的真相在離宮裡一朝展開,震撼的他身體無比寒冷。

  就像教宗大人和梅裡砂在他走後的那番對話,他在離宮裡确實有很多話沒有說,很多問題沒有問,比如他沒有提到自己還有一位師兄,如果說國教正統需要一個繼承者,師兄才應該是繼承者,他也沒有提到自己身體的特殊情況。教宗大人的雙眼深若滄海,仿佛什麼都可以看透,或者知道他的所有事情,比如西甯鎮舊廟裡有兩個少年道士,比如他在天書陵觀碑參悟到的那些知識,比如他身體裡的經脈都是斷裂的,但他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