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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老頭,我父皇不會放過你!我家姐一定會替我報仇!”
遠處隐隐傳來牧酒詩憤怒的喊叫,漸漸變成了哭聲,然後漸遠,直至消失。
這位來自大西洲的神秘公主,曾經的國教巨頭,就這樣被逐出了離宮,而且應該永遠沒有機會再踏入一步。
教宗在澆水。
盆裡的青葉隻剩下了三片,有些委頓,但還有生命,被擦掉灰塵後,恢複了很多精神。
“為什麼?”商行舟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先前你也問過,為什麼要讓陳長生當教宗?”教宗擡起頭來,望向他平靜說道:“因為我要他當啊。”
商行舟有些意外于這個回答,目光微沉。
這絕對不是他認識了近千年的師弟。
“師兄你說今天來見我,是為了商量我教的傳承……但國教不是你的教。”
教宗把濕了的方巾擱到池旁,取了塊幹巾擦掉手中的水珠,說道:“如果非要說是哪個人的教,那麼,這是我的國教。”
商行舟确認了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今日的教宗,已然不是過去千年的寅了,為什麼?
他面無表情說道:“所以你為了自己的情感傾向,完全不顧人族的大局,國教的未來。”
教宗安靜了會兒,說道:“娘娘那夜在天書陵上說我困于濟世二字,這是對的,如果是以前的我,或者真有可能為了人族的大局,國教的未來,把神杖從陳長生哪裡拿回來,然後如你所願,冊封那個小姑娘為下一代的教宗。”
商行舟說道:“為何現在的你無法做到?”
“還是那句話。”教宗平靜說道:“我老了,要死了,總要過幾天自己想過的日子。”
人之将死,當然有資格放肆些,不需要悲憫地看着世間,可以自由些,不需要想着人族的大局,可以短視些,不去看國教的未來。
他是教宗,國教就是他的,不是任何别人的,他想要讓陳長生當下一任的教宗,那麼任何别人都不要想坐上那個位置。
這很有說服力。
商行舟看着他看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他是我一手養大的,我知道,就算你要他當,他也不會當。”
教宗說道:“我把國教給他,至于他要不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商行舟閉上眼睛,然後睜開眼睛,眼神一片漠然:“死人當不了教宗。”
教宗神情不變,說道:“你要殺他?”
商行舟面無表情說道:“就算是隻小狗,養了這麼多年也有些感情,怎忍親手殺他。”
教宗說道:“我一直不理解,你怎麼能教出一個像陳長生這樣的學生,現在才明白,原來他不是你教出來的。”
商行舟說道:“他的一切都來自于我,他當然是我教的。”
教宗看着他平靜說道:“如果他真是你教出來的,你又怎麼會不知道,當面臨死亡的時候,他會是多麼強大?”
商行舟的眼睛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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