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第9頁)

  作為教宗指定的守護者,她與陳長生之間已經建立起了某種感應,陳長生可以想辦法通知她過來。

  但他不會這樣做。

  一年半前,他在戰場上被海笛擊傷,全靠着小黑龍才得以逃生,誰想到,在随後的歸山途中,連續遭到了幾名朝廷強者的追殺,他事後沒有讓離宮追究此事,但不免還是有些心寒。

  以蘇離的能力與氣魄,當年自雪原歸來,也要隐忍,更何況是他?

  經曆了這些事情,他才知道,當初自己在浔陽城的春光裡一語喊破蘇離在此,那是怎樣的天真。

  如今沒有自保之力,他絕對不會與吱吱主動聯系,更不會讓她過來,暴露自己的行蹤。

  如今的他已經不再像當初那般天真了。

  南客開始喂他喝肉湯,不冷也不燙,溫度正好。

  石珠還在腕間,别的事物都已經送進了周園裡,腹中微暖,按道理來說,他這時候應該可以平靜地休息,但是他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對,或者說自己好像忘記了些什麼事。

  那名叫羅布的軍官,真的沒有察覺什麼嗎?他為什麼就能如此輕易地相信了自己和南客?這個叫阪崖的馬場明顯很是荒僻,但如此年輕便能成為主官,又怎麼可能是如此天真的人呢?

  屋門前的布簾被掀起,寒風灌了進來,羅布也走了進來,手裡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藥湯。

第791章

阪崖一大将

  羅布要用藥湯換南客手裡的肉湯,南客不想。

  她望向陳長生。陳長生有些困難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更加困難地轉頭望向羅布,用眼神表達了謝意。

  藥湯被送到他的唇邊,他注意到碗被洗的很幹淨,沒有殘餘的菜味,更看不到油腥。

  然後他在碗裡聞到了十七種藥材的味道,那些藥材在京都遠遠談不上珍貴,但在這樣偏遠的馬場應該很難備齊,當然,最讓他感到吃驚的不是碗的幹淨、藥材的齊全,而是羅布通過這碗藥湯展現出來的醫術。

  時間就在藥湯與肉湯的替換裡緩慢向前行走着,陳長生和南客在阪崖馬場已經住到了第四天。

  南客依然癡癡呆呆,不知道陳長生是誰,自己是誰,隻隐約記得陳長生對自己很重要,每天都守在他的身邊,替他涼藥煮肉擦洗,就像個侍女一般,并且警惕地盯着所有試圖靠近這間屋子的人,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羅布。

  在無法言語的最初三天裡,陳長生時常在想,或者是因為羅布給了她很多肉吃?

  到第四天的時候,他還是無法下床,身體已經能夠做輕微的動作,比如轉身擡手,最重要的是他可以說話了,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那名叫做羅布的軍官沒有重新查問自己的來曆。

  雖然是偏遠的馬場,還是有很多事務,羅布身為主官,自然無法一直偷懶留在屋子裡,很多時候來送藥湯的是他的親兵下屬或者馬場裡其餘的屬官,因為血脈傳承的關系,更因為自幼修行順心意法門的緣故,陳長生先天擁有一種令人感到親近的特質,當初無論是皇宮裡的黑羊還是北新橋底的黑龍都是如此,更不要說這些心志相對單純簡單的軍官,很短的時間裡,他與這些人便熟了起來。

  隻要忽視掉南客小獸護食般的眼光,陳長生與軍官們的談話可以說進行的非常順利,他對前線的局勢有了更真切的認知,對軍心有了更直觀的了解,更重要的是,他了解了阪崖馬場和羅布軍官的故事。

  任誰知道羅布的故事,都難免會生出很多同情以及對不公的憤怒,陳長生也不例外。

  他相信羅布這些年能夠獲得那麼多軍功,并非是因為運氣或者背景,而确實是因為他的才幹。

  從阪崖馬場看似平緩疏怠、實則極有秩序的日常管理與生活中就能看得出來此人的禦下之術、統馭之道,而隻用了幾副藥湯便能讓陳長生的傷勢快速好轉,更可以說明此人的醫術了得。

  當然,這些是通過談話得出的印象,自然不如親眼所見。

  想要親眼所見,首先他得能夠起床,在馬場裡逛逛。

  隻是他并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會對那個叫羅布的軍官會這麼感興趣。

  第七天的時候,陳長生起床了。

  當初折袖在周獄裡受了無數折磨,經脈斷裂,最終依靠的就是痛苦的刺激,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治好傷勢,他也用的是相同的法子,之前的整個夜晚,都在與難以想象的痛苦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