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第10頁)

  當初折袖在周獄裡受了無數折磨,經脈斷裂,最終依靠的就是痛苦的刺激,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治好傷勢,他也用的是相同的法子,之前的整個夜晚,都在與難以想象的痛苦戰鬥。

  南客一直在服侍他,用毛巾替他擦汗,喂他喝水,輕撫他的胸口,動作當然很生疏笨拙,但很認真,心神消耗極大,四更時看他終于安靜了,才放心地睡去,竟沒有發現他離開房屋。

  晨光灑落在群山之間的草甸間,薄霧從山谷裡流瀉而下,剛剛醒來的馬群發出微微的雜聲。

  陳長生拾了一根樹枝,撐着虛弱的身體,在馬場裡随意走動着。

  不是不愛惜身體,相反,他需要通過活動,讓剛剛重續的經脈盡快地鞏固下來。

  阪崖馬場的範圍很大,各營房箭垛還有陣樞,看似零散分布在各個角落,但如果仔細觀察,便能夠看出隐藏在其間的某種規則,可以保證遇敵時做出最有效的反應。

  陳長生通讀道藏,但沒有學過軍法,能夠一眼看穿阪崖馬場的軍事布置之妙,是因為當年自雪原萬裡南歸的途中,蘇離傳授他劍法的同時,也同時教了他很多這方面的知識。

  從那些陣樞木寨與栅前的泥土鮮新度可以看出,這些布置應該是羅布來到阪崖馬場之後的改變。

  陳長生越看越覺得這些軍事布置暗含兵道,完美地印證了蘇離當年所說的那些知識,不禁對此人生出了極大佩服,卻沒有通過這一點聯想到某些事情。

  北方群山雄峻而冷酷無情,天氣更是喜怒無常,微寒的晨光忽然間變成了刺骨的呼嘯大風,無數黃沙被狂風卷起從山嶺入口處向着馬場撲了過來,隻是瞬間,天地便變得暗沉一片。

  軍營裡到處響起示警的鳴镝聲、嚴厲的命令聲還有匆匆的腳步聲。

  陳長生不想添亂,扶着樹枝順着屋檐慢慢地向回挪動,一擡頭便看見了羅布。

  羅布發現他竟能走動,很是高興地笑了起來,露出了滿口白牙,說道:“恭喜。”

  他這時候要急着去安排下屬應對風沙暴,沒有時間多說什麼,看了一眼陳長生腋下的樹枝,搖了搖頭,指着身後的房門示意陳長生進去暫避。

  以陳長生現在的速度,等他挪回原來的屋子時,風沙暴必然已經籠罩了此間,他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依言走了進去,還沒有等他轉身,房門便關閉了,然後門外傳來一道清楚的掌聲。

  應該是羅布在門上或者是牆壁上拍打了一下某個機關,一根粗壯的橫木把門封死,同時數塊結實的木闆落了下來,把窗戶擋了個嚴嚴實實,同時桌上的一盞油燈無火而亮。

  陳長生沒有誤會,所以不會驚慌,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屋子裡的機關,發現構造很是簡單又極為精緻,哪怕是最普通的民衆也可以操作,想來整個馬場的營房都有相似的布置,于是完全放下了心來。

  下一刻他的視線被書桌上的事物吸引住了。

  微黃的燈光落在桌上,照明亮了那些紙張。

  那是非常名貴的施州紙,不要說這樣偏遠的馬場,就算是松山軍府也沒有多少。

  有的紙上面寫着墨字,有的紙上面則是圖畫。

  陳長生不擅詩詞書畫,但通讀道藏,眼光自長。

  那字寫的極好,風骨隐于看似肥腴的外表之下,不屑給人看。

  那畫也極好,一幅大潑墨寫意春秋,一幅工筆花鳥鏡映天地。

  這是誰的房間?這是誰的字與畫?

  如此荒僻的馬場,怎會有人能如此奢華地用施州紙,寫得這樣一手好字,畫得這樣一筆好畫?

  陳長生的心裡隐約有了答案。

  然後,他看到了那兩幅畫的落款。

第792章

年輕人因何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