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二爺便是那時來到了石階前,表示要拜訪教宗陛下。
主教大人幫他進行了通報,然後說教宗陛下剛剛醒來,正在梳洗,需要一段時間。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唐家二爺知道必然是借口,但也隻有在石階下方等着。
但他沒有想到,這一等便是整整半日時間,晨光驅散了林裡的霧氣,然後變成冬日裡少見的溫暖陽光。
随着時間的流逝,站在唐家二爺身後的兩名供奉還有那些跟班,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教宗來了汶水,唐家當然應該主動派人前來派見,可是為何要二爺等這麼久嗎?這是要給唐家下馬威?
如果不是唐家二爺始終保持着沉默,說不定他們早就已經鬧将起來。
要知道這裡是汶水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唐家的家主才是真正的皇帝。
無論是當年的太宗皇帝陛下,還是兇名赫赫的天海聖後,他們的旨意在這座城裡從來都沒有家主的一句話好使。
在他們看來,二爺代表着唐家,就算是教宗也不能這般羞辱!
唐家二爺背着雙手站在石階下已經整整半日,不要說怒意,就連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在他臉上出現過。
但這不代表他的心情也一樣平靜。
事實上,他這時候的心情非常糟糕。
三年前的天書陵之變,他在其間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普通民衆并不知曉,但有資格知道的人們都知道了。
從那一刻開始,他便成為了這個大陸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雖然他還沒有成為汶水城的主人,但誰都知道,那一天并不遙遠。
而且現在無論是家族生意還是諸房内務,老太爺都交給他在處理。
他已經是汶水城事實上的主人。
尤其是随着半年前唐三十六被關進了祠堂,再也沒有人敢質疑這一點,就連雪老城也不敢質疑。
就算月前去京都陛見,他也可以直接上殿,根本不需要通傳!
現在還有誰敢把他故意晾這麼長時間?
“在雪嶺裡沒有殺死你,真是件令人遺憾的事情,結果還讓你進了汶水。白石那個蠢貨,怎麼就被發現了呢?不過就算你來了汶水,除了像小孩子一樣耍耍脾氣,你還能如何?教宗大人……難道就真的很大嗎?”
唐家二爺看着樹林深處那座道殿的檐角,神情平靜地想着一些大逆不道的話。
待他想到最後那句時,覺得很是有趣,自己好生風趣,唇角微微揚起。
如果是往日,在他身旁的汶水主教必然會極其識趣地逢迎一句二爺因何發笑。
但今天不一樣,汶水主教看着他認真說道:“唐先生請勿失儀。”
唐家二爺的笑容驟然消失,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生出了一層霜意。
就在所有的耐心都即将消失的時候,道殿裡終于傳來了通傳的聲音。
唐家二爺與人們走上石階,穿過幽靜的冬林,來到了神門外,擡眼便看見了那棵梨樹。
梨樹下沒有身影,地面上沒有雪也沒有如雪般的小白花,青石闆剛被人用水洗過,濕漉而幹淨,可能先前有血?
滿天的雲彩與溫暖的冬日陽光沒有消失,離夜色降臨還早,但殿裡已經點燃了很多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