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輕喚一聲,欲言又止。
牧夫人唇角微翹,帶着一抹嘲諷意味說道:“女生外向其實也是弱點。”
落落有些難過,不再言語。
“教宗大人說的不錯,做事确實應該直一些。”
牧夫人說道:“那天在觀景台上,我就應該直接殺了你。”
說話的時候,她依然沒有看陳長生,而是看着夜色裡的遠方。
她的眼底深處有一抹極淡的疲憊與悔意。
她是在後悔那天沒有直接把陳長生殺死,還是在後悔别的事情?
她這時候究竟在看哪裡?
在海的這面,山的那面,湖的對面,有一道黑崖,崖上積着萬年的冰雪。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這裡,悔意漸深,情緒漸淡,殺機漸盛。
有風自西海來,夜穹下的無數座雪峰沒有任何變化,黑崖上那些積了無數萬年的冰雪則是簌簌落下。
冰雪被寒風撕碎,然後卷起,呼嘯擊打着崖面以及四周的樹木。
小德揮手把一根粗重的倒塌樹木震成粉屑,擡頭望向白帝城方向,眼眸裡的褐黃色變得越來越濃,顯得極為暴戾。金玉律站在他的身後,眯着眼睛望着相同的方向,目光寒冷而且鋒銳至極。
他們感受到了海風裡蘊藏着的無窮神威,但他們不會後退一步,而是做好了搏死的準備。
白帝就在他們身後的黑崖裡。
崖間的禁制陣法已經被陳長生用南溪齋劍陣漸漸磨出了一道薄弱之處,隻需要再過一段時間,他們便能看到白帝,哪怕他們與陳長生的最壞的猜想落到了實處,至少也能證明牧夫人的陰謀。
牧夫人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這幕畫面出現。
她一定會阻止這一切。
小德和金玉律有這種心理準備,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這些天裡,當陳長生坐在黑崖前與禁制陣法對抗的時候,他們一直沉默地注視着四周。
他們等着無數妖族強者像潮水一般湧來,等着妖族大軍像黑雪般覆蓋整座雪山。
他們等着牧夫人親自出手。
就像現在這樣。
下一刻,從崖頂落下的冰雪忽然沒了,呼嘯的聲音也沒了,一切都變得那樣安靜。
仿佛先前那道來自西海的風根本就沒有出現過,它一直都在海上追逐流雲。
小德與金玉律對視一眼,很是不解,卻沒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不安。
……
……
“既然想要殺我,為何又會改變主意?”
陳長生并不知道在落星山脈裡發生的事情,但他能夠感覺到牧夫人氣息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