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否也就代表了夏城和春城在所謂的“舞台劇”中,不同的地位呢?
此時,直播鏡頭終于給到了這個迤逦而行的車隊,相關軍政人員自然也有露臉的機會,總體上春城方面還在營造淚點和爆點,但作為更客觀的旁觀者,大夥兒幾乎可以猜到以後的戲碼了。
何閱音就暫時跳出直播環境,詢問道:“其他區域的報道怎麼樣?”
牡丹回答:“很少正規媒體發聲,或者深度評論。總體上還是在壓,希望看後續的發展。”
竹竿追問:“這代表什麼?”
“代表夏城不是中心,春城也不是。充其量就是一個小小的突破口,可以作為未來整個風潮興起時,一個讓人信任的前例。”
“春城都這種場面了……”
“雖然已經是信息時代,可由于各大都市圈一些曆史人文上的沖突,發生在遙遠大陸上的故事,很難讓其他城市真切代入,除非發生了與他們切身相關的沖擊事件。”
牡丹冷靜地持續陳述理由:“論地理位置,春城和夏城不是最複雜的,周邊的遊民部落也不多;論人文環境,遠東地區仍然保持着較為保守的倫理思維,這也影響到了政治環境,政府的控制力相對較強,他們沒有道理把這裡作為突破口。”
“你認為的突破口是哪裡?”
“在平權運動成風的歐洲和太平洋對岸,他們表現得遠比你們想象得更加激進。事實上,在西方一些城市,‘自助型’基因改造已經蔚然成風。.Y路線亦步亦趨,畸變倒像是一個更有誘惑力和爆發力的新型賭博項目。”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采集器
“賭博?”
“或者說是缺乏希望和耐心的反抗。”
牡丹一邊充當直播員,一邊充當講解員,冷澈的基調與“直播鏡頭”中百萬大遊行的熱烈場面殊不相襯,卻讓插不上嘴,隻能老老實實傾聽的羅南,感覺大漲見識。
“戰後四十年,已經是三代人的時間,整個社會又差不多完成了階層固化,社會權限系統的出現,讓這種現象更具有表現力。在某些經營不太美妙的都市,人心變得更加躁動了。如果能有一個一夜暴富的機會,為什麼不呢?”
“因為躁動,就想讓畸變成為常态?”竹竿挑了挑眉毛,“大衆心理應該更趨保守,而不至于如此激進……那麼,是被利用了對嗎?你應該有個推論什麼的。”
牡丹慢慢轉身,将更廣區域的場景傳輸給他們看,聲音卻一貫地清晰明确:“目前來看,直接推動力是金錢。從公權力的角度來看,很多人不想再花錢了。”
“怎麼講?”
“戰後四十年,荒野上各類畸變現象持續不斷地發生,可是,荒野上的遊民部落滅亡了嗎?并沒有!根據不完全統計,遊民人口已經實現了五連增,人口增長率甚至超過八十八個大型都市圈中的三分之二,壽命也沒有太過明顯的差異。”
章瑩瑩打斷她:“喂,戰前戰後一代還遠沒到自然死亡的高峰期。”
“可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此!誰會去理會二三十年後的事情呢?很多人覺得,畸變沒什麼可怕,整體形勢也還不錯。成千上萬的遊民部落,上億的人口,如此龐大的基數充當了小白鼠,在畸變高發地帶生活了幾十年。他們沒有任何滅亡的迹象,甚至還十分興旺,那為什麼還要視之如猛虎毒蛇,每年花以萬億計的大價錢,去嚴防死守?”
“……”
“還有很多人考慮:随着畸變時代的到來,地球基因環境的變化,大規模的基因污染幾乎不可避免。每年大規模的開銷,最多隻能将這個時間推後個幾十年,一兩代人的時間。既然注定了如此,現在的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竹竿呵了一聲,旋又感慨:“那畢竟是畸變啊!”
“這個時代,經濟是眼球經濟,政治是眼球政治,沒有眼球就沒有一切。對某些人來說,戰後初期制定的策略實在是太老舊了,按照以前的老規矩,把巨額社會投入砸進大家已經習以為常、遲鈍無感的地方,這不符合現有規則。他們需要把錢投入到更具有增值空間、更有助于他們影響力的領域裡去。
“直面畸變、與畸變共存、讓它變成可控的,可利用的積極元素――不論是否可以真正實現,對于政客來說,這種說法足夠耀眼,能夠轉化出選票;對商人來講,它足夠矚目,可以制造出全新的消費領域。既然如此,大家何樂而不為?
“更何況,政客也好、商人也罷,他們也是大衆的一員,他們也有相應的危機感和賭博心理。裡世界也好、燃燒者也罷,這種過去成百上千年從未出現過的特殊元素,正不斷滲透到全球治理體系中,并且取得了越來越重要的地位。面對這一切,有多少人能夠淡定以對?
“引入畸變,最糟糕也不過是把注定的麻煩稍稍提前,正常的話可以形成新的平衡,最理想則可以切實地控制并擁有這份力量――這種幾乎沒損失的賭局,他們為什麼不幹?”
牡丹的表述,羅南基本上聽明白了。這一套分析确實非常有見地,可她的意思是說,目前的局面已經是奔湧的潮流,無法逆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