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2頁)

松平義雄不是奧平容三,可奧平容三就是松平義雄。

這是他一如既往的信念,也是智慧。

然後,他就看到,自家會長罕見地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能夠理解,能夠理解。”

“會長?”

“大約是罪惡感吧,又或者是自我救贖的麻醉劑……她一貫天真。”

奧平容三還是頭一回聽到自家會長對江冢的評價,很巧合地,還與他此前的腹诽一緻。

當然了,同樣都是“天真”,奧平容三可不會天真地認為,二人用詞的内涵也完全相同。再迅速掃一眼松平義雄面上的笑容,他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新購置的遊艇,很快迎來了它的新主人,過程非常順利。從尾堀川逆流而上,再向北山湖深處挺進二十公裡,遊艇的機能一切正常,而在這片水域,音節樂活動的喧嚣也基本上消化在空曠的水天之間。

可是,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路程,要比預計的慢很多。出現這種情況,問題就出在“新主人”身上。

羅南并未對更換的遊艇表示什麼看法,即便尚未來得及改造的下層甲闆生活區的“和風”布局,與前任有比較明顯的差别。大約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換一個坐卧休息的載具罷了。

這一階段,羅南除了在最初了解一下阪城最新的形勢以外,其全副注意力,便都放在了那枚破損的單片鏡之上。按他的話說:

“先解決現有問題,再去找對應材料。”

然後,他花了足足四個小時的時間,才将“單片鏡”修複如初,而且現在還在做後期檢測。

于是殷樂明白,看似晶瑩透明的“鏡片”,竟具備了不可思議的複雜結構,以及更加不可思議的制作方法。

而在羅南口中,它還隻是一個“想象結構”,是需要“時刻消耗大量能量的臨時模具”。真不知道,如果要用所謂“造物”的方式将其打造出來,其條件要求會是怎樣地嚴苛。

羅南的實驗計劃,殷樂不好猜估,但她已經緊張起來了。羅南工作期間,她已經與目的地相關的中介及廠家打了一圈電話,務必要做到了解市場,不打無準備之仗。

由于這是一個比較專業的領域,殷樂也不知道,她的努力最後是否能夠如願。不過當人們付出的努力“溢出”之時,往往會從其他獲得一些補益。

就在她與阪城本土圈子繼續深入溝通之時,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報信息,特别是與大澤教團相關的那部分,有越來越多的細節和流言暴露出來。

在一番整理辨析之後,殷樂覺得有必要再給羅南做一次彙報。所以,她拿着整理好的資料,重又進入了底層甲闆生活區。

天已入夜,自然采光已經不足支持生活區的照明,暖意融融的燈光亮起來,映照淺色的榻榻米,以及和風最經典的原木色調,整個生活區都蒙上了一層溫潤的光澤,看上去竟頗為溫馨。

據說這艘遊艇是大澤株氏公社的會長,松平義雄的座駕。那個人是出了名的犀利冷酷,家庭生活成謎,卻不想會認可這種風格。

唔,意外和某人相配呢。

某人自然就是蛇語。這位以“北山雪繪”面目出現的咒術師,一身傳統和服正裝,與生活區的裝飾風格最相稱不過。

在羅南專心緻志,殷樂忙進忙出的時候,蛇語并沒有分配到任務,她隻是留在羅南身邊,端茶倒水,整理艙室布設,做些仆役侍從的活計,竟也是頗得其中三味。

當殷樂到達底層甲闆的時候,便看到蛇語仿佛是影視劇裡傳統島國婦人,跪坐在羅南側方,為他送上溫度适宜的茶水,随後又以躬身跪行的姿态退後。

室内極靜,隻有月白色和服與榻榻米的簌簌摩擦,帶着屬于生命的韻律和聲息。

蛇語一直低首垂面,在殷樂這個角度,隻看到她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烏黑發髻,還有在暖色燈光的映照下,後領處的雪白頸項和小段背肌。

即便這樣,也很讓人贊歎了。

人類對順滑細膩的紋理質感,天然缺乏抵抗力,況且眼前這一位又是溫熱而生動的,具備着出色的形體和氣韻之美,所謂“活色生香”也不過如此了。

殷樂自個兒都想去探指過去,試試手感。

但在殷樂看來,此時蛇語更為動人之處,在于她能夠以驚人的專注,為羅南的行走坐卧服務,去雕琢那些看似無意義的細節,隻為做到盡善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