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肯定是要聊天的。
說起來,現在羅南經的事兒多了,羅淑晴和他之間的話題反而變少了。有太多的敏感領域,羅南不想說出來讓長輩擔心;羅淑晴也不想表現出這份擔心,就有些過分小心。
他們總是圍繞着以前那些老生常談的事兒,比如爺爺的身體啊、莫雅那邊的娛樂圈惡臭啊之類,能說到莫海航家族那邊一些事,都算是拓展話題了。
可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最後還是繞回到眼前來。
羅南多少有點兒沒話找話:“這些本子,以後要讀可就不容易了。”
“你不是留檔了?”
羅淑晴微微笑着,不讓羅南動她的封裝機,自顧自低頭操作:“反正我也不會看,也看不懂。年輕時候就不成,現在更不行。這樣封着也好,也不裝箱了,就擺在書架上……昨天才運過來的架子,天天擺在那兒,說不定真以為自己懂了呢。”
“……”
羅南知道,姑媽話裡是帶着些情緒思憶的,可能是爺爺身體狀況最近幾天有所波動,讓她壓力增加;也指不定就是因為羅南目前的詭異身份,使她心懷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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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都愈發需要在過往記憶中,錨定一些依托。
這時候,羅南不可能拍胸脯說:姑媽你不用擔心,現在你侄兒我橫得很,萬事都頂得下來……
對面有李維那樣的大敵,羅南真不能打包票,隻能在格外用心之于,表現得更加乖巧。
隻聽羅淑晴又道:“你要是想看,撕開就行,我再封起來也不費什麼事兒。”
“那倒也不用。”
羅南懶得再重複“我有留檔”這樣的話,事實上他要看這些筆記,真用不到預留的電子文檔。
說話間,他手指輕撫過已經封裝好的筆記本表面,感受光滑塑封下方,原本封皮的粗糙質感;還有更下層松垮膨脹的紙頁,層層交疊的張力;再精細一些,也完全能感受到每一頁上的墨染筆劃,在紙頁上壓迫的凹凸痕迹。
隻需要将這些信息重新規整,按一定順序排布,整個筆記本的内容,便都在羅南腦中重印出來。
這其實真不算什麼,作為地球上最頂尖的精神感應大師,羅南做到這些,就是理所應當。
事實上,客廳中整齊碼放封裝的數十本陳舊筆記,此時都映射在羅南的意識層面。
隻不過,羅南并沒有刻意去整理感應到的破碎信息,至少沒有按照筆記本上原本記錄的文字邏輯,也沒有按照地球上任何一種語言規則去整理它。
他換了一種模式。
不去考慮既有文字以及它們對應的事物和道理,以至于将有關的意義都抛卻,隻嘗試用剛剛學到的全新語言邏輯,去描述當下的物質狀态。
但以他現在的水平,遠做不到簡潔和精準,多次嘗試後,隻能放寬要求,一而再、再而三。到後來,羅南自己都混沌了,不确定越來越複雜的描述,是否還與目标相符。
但最終,建構的觀想時空,終還是給出了正向的反饋:羅南捕捉到了某個“影像”,動态、重疊、非常模糊,仿佛是一枝瞬間開敗的花朵,展現出貌似連綴的演化狀态。
羅南有些眩暈,因為這一瞬的印象,隐約包含了承載他的星球上,某段時間……十年?反正是百千個日夜,萬物演化的過程。
他并沒有真正去接納這些信息,反正也是似是而非;相應的,他也沒能實現準确剪輯,這些筆記本自出現在地球上以來的變化細節,完全淹沒在模糊混沌之中,一閃而逝,又颠倒迷離。
羅南深吸口氣,将手中的筆記本放在案幾上,略定心神。
這時他忽又有所感,擡起頭,就看到瑞雯從廚房走出。手中托盤之上,是三個熱氣騰騰的粥碗,正将豐富的氣味分子送入空氣,擴散流動。
“唔,做的什麼?”羅淑晴女士擡頭往餐桌那兒看。
“皮蛋瘦肉粥,稍熱,可以等一分鐘。”瑞雯如此回答。